部尚書的女婿。在我和妻子定親的那一刻,我想過去的那個我是真的死了。於是我最後一次寫信給你,就當是真正的訣別。我釋放了封印在心中的那個你,從此我們只是路人。琳兒,多可笑,我竟然以為我可以將你當作路人!”
“在我岳父說希望你伺候他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可以做路人。可我錯了。一轉頭,我的心頭就堵得難受——說不出地難受。你不知道,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我對自己說,我是天下第一大烏龜!在我微賤之時,我眼睜睜看著先帝臨幸你而無能為力;我當了朝廷命官,卻依然要把自己心愛的人讓給岳父……他們欺負那個叫做白繼先的行屍走肉還不夠,還要欺負那個叫做二郎的鮮活少年的一切,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就活該被人欺負?我當初離開左教坊不就是為了揚眉吐氣、不再被人瞧不起嗎?可為什麼我們還是要被人欺負?”
“別說了……”羅藝琳從斷斷續續的哭腔中擠出破碎的語句,或許這正是她此刻被鋒利往事滑劃破的心落下的碎片。
“當皇后決意要治你罪的時候,我就知道,沒有用。說什麼都沒有用。在政治風暴中,我們從來都只是被人利用的那一方,永遠也佔據不了主動權。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幫奴才折磨你,唯一的辦法,就是我來替你。”
說道此處,白繼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琳兒,我這一生,欠你極多。除了這條命,沒有什麼可以還你。”
“你不會死的,不會的……”羅藝琳嗚咽著。
“本來是不會的。這次除去崇山王,如意都計劃好了。可惜皇后太過感情用事,破壞了我們的計劃。也罷,我白繼先進了禮部之後,沒少做傷天害理之事。如今能為你而死,也是一大幸事。”
“不……”羅藝琳泣不成聲。
我和瑛瑛在遠處看著這對苦命鴛鴦,心中感慨萬千。
“如果有個男人肯如此對我,那這輩子就算沒白活。”瑛瑛嘆道。
我不敢苟同:“愛上了白大人這種男人,是一個女人的劫難。”
“何出此言?”瑛瑛問。
“這種男人,不管他愛誰,終究敵不過愛自己。自私得刻骨。”我的語氣中,有些不屑。
“他再自私,也肯為了前頭人,捨出身家性命,只為保護她不受虐待。如果這也叫自私,那我寧可要這樣自私的男人。”瑛瑛說道。
“老實說,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做。”
他可以眼睜睜看著別的男人動她,卻不能忍受她被太監虐待。多麼奇怪……
“不管怎麼說,能這麼轟轟烈烈地愛一回真好!”瑛瑛感嘆,“我真羨慕他們。若有朝一日,我也能體驗一下這種刻骨銘心的感情,死了也甘心。”
我看著瑛瑛陶醉的神情,陷入了自己那複雜而迷亂的思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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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牢回來之後,羅藝琳不再吃喝任何東西。
她說,要陪他一起死。
這次,任是誰勸她,也不管用。就好象不管誰去審白繼先,他都一口咬定是自己與崇山王勾結下毒。
我從前一直認為白繼先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封建主義偽君子,離開他對羅藝琳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可是現在,我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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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隋陽行宮。
皇上的病榻前垂著厚重華貴的紗幔,陳如意在旁邊的椅子上打盹。
一個小太監跑進去,悄聲叫道:“陳大人?陳大人?”
如意頓時醒來。
“皇上醒了麼?”他問。
“沒有,皇上還沒醒。”小太監說道,“是大人府上一名下人急著要見您,非要小的來通傳。”
“下人?”陳如意莫名其妙。
“就是我。”我說著,從殿門外走了進來。
“哎,我還沒跟大人說完你怎麼就進來啦!”小太監叫道。
“玉娘?!”陳如意驚詫萬分,“你怎麼來了?”
他隨即反應過來,對小太監吩咐道:“行了,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下去吧。”
小太監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待小太監走遠後,如意緊張地問我:“你怎麼來了?!楊若松沒跟你說這裡很危險嗎?”
“他都告訴我了,風/流的陳大人!”我用揶揄的口吻說道,“真不愧你的狐狸稱號。”
“淨瞎說!”如意白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