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去幫龍兒準備熱水,她在草垛上睡覺,回來身體會癢的。”南軒寒深深的看了遠處的龍清歌一眼,撫著營帳的門,轉身走了進去。
童子沒有動,只是看著南軒寒的身影,她快速的跑動幾步,走在南軒寒的身前,仰著天真的小臉,“主上,以後我長大了,你會不會像關心龍姐姐這樣關心我?”
南軒寒有些詫異的看著童子,抿著薄唇,沒有說話。
“主上,你遣散了所有跟我一起訓練的孩子,就留下了我一個人,為什麼?我的功課不是最好的……”小童天真童稚的話語,問的南軒寒啞口無言。
沒有什麼原因,這些被訓練的孩子,將來會繼承龍清歌、周敬、呂岩和梁少謙的位置。可是自從龍兒走了以後,他突然就對這一切失去了興趣,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原來有些位置,是替代不了的。
他撫著麼門,手指逐漸收攏,因為用力,指節開始泛白。
小童依舊步步緊逼,“主上,是因為我有一雙,和龍姐姐很像的眼睛嗎?”
她在看見龍清歌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女子的眼睛,清冷寒冽,隱忍不屈,美麗的言語難以形容。而她自己的眼睛,只是少了她眸子的那些神采,其他的,如出一轍。
南軒寒有些狼狽的別過頭去,“別亂說話,出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他的口氣帶了些薄怒,跟著他這麼久,小童第一次被訓斥,她委屈的撇撇嘴巴,然後轉身就離開。
龍清歌看著營帳中,氤氳著熱氣的水,有些納悶,水面上漂浮著花瓣,旁邊一套質地上好的灰色男子衣裝已經摺疊整齊的放在那裡。
連她沐浴所用的東西,全部都準備好。她不相信這會是粗心的衛兵準備的,看了看長几上燃燒的薰香,她上前幾步,湊近輕嗅了一下。
記得
是龍涎香,他經常用的東西,受他的影響,她在京城的時候,也會用一些,因為那個時候的她,太喜 歡'炫。書。網'他了。喜 歡'炫。書。網'到,他的一切,她都趨之若鶩。
可是龍涎香是何等昂貴的東西,千金難求,不是她這種身份的人可以用的,於是他就經常像恩寵般,偶爾賞賜一些給她。
可是他從來不知道,她用龍涎香只是因為,她喜 歡'炫。書。網'他身上的味道,她龍清歌只是一個粗人,哪有那麼多閒情逸致用薰香?
唇角勾起一個冷笑,龍清歌心中滿是苦澀,她拿起純金的八角香爐,掀開營帳的簾子,揚手,將香爐扔了出去。
可是香爐沒有落地,反而被一隻修長瑩白的手握住,滾燙的香灰灑在手上,手的主人,眉頭微皺,他靜靜的看著她,聲音低醇好聽,“以前,不是很喜 歡'炫。書。網'的嗎?”
龍清歌站在門口,看著面色蒼白的南軒寒,眸中波瀾不驚,“以前是很喜 歡'炫。書。網',可是現在長大了,就不喜 歡'炫。書。網'了!”
她轉身,將簾子落下,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氤氳的熱水,一動不動。
南軒寒看著手中的香爐,有片刻的失神,小童看見裊繞著薄煙的爐子,慌忙上前,拂掉他手中的爐,尖聲道,“主上,你的手……”
他瑩白的手,已經被燙出幾個水泡,小童有些著急的拉著他,“主上,我去找軍醫幫你上藥!”
南軒寒看了小童一眼,表情淡漠,“不要緊,我沒事。”
他轉身,朝著樹林的方向走去,小童欲追隨,卻被南軒寒冷漠的聲音阻止,“別跟來,自己在營帳待著!”
小童鼓著嘴巴,看著南軒寒遠去。
從樹林中,傳來悠揚的笛聲,清冷孤寂,彷彿深山的一泓泉水,蜿蜒而流。
龍清歌躺在澡盆中,長長的頭髮,高高挽起,她聽著笛聲,不是沒有感觸的,手指沾了清水,一點點的擦拭身體。
笛聲時遠時近,她聽的出笛聲中的悲涼,可是已經沒用了,主上,真的沒用了。
龍清歌已經不是以前的龍清歌,是你教過她,永遠不要卑微的愛上一個人。
風箏
現在,她學會了……
身體下滑,將整個身體都沉浸在熱水中,用水隔絕一切的聲音,包括那清美的笛聲,可是沒用。
笛音依舊傳來,纏纏綿綿,時斷時續,她在熱水中不斷閉氣,終於受不了的時候,她破水而出,大口喘息,一遍遍的警告自己。
龍清歌,不要忘記懸崖上自己的誓言,龍清歌,不要忘記自己的十指如何被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