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越瞧皇朝就越是敬佩,這樣的氣度,真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學得來的,只有這樣的人,才可以當得起龍熙朝的總理大臣。永辰帝瞧著他在失神,含笑問道,“怎麼?”賀蘭笙搖搖頭,微微蹙眉道,“皇上,大過年的,哲哲一人在洛陽,臣……”他還沒說完,永辰帝已經單眉一挑,微笑道,“既然這樣,朕就下道旨意,你去洛陽守著哲哲得了。”賀蘭笙臉色一變,連聲道,“臣不敢。”說著就已經跪在了地上。
永辰帝笑道,“朕是真心實意,反倒是你總想多了,朕若是真相將你驅出長安,還用得上讓你去瞧著哲哲?直接發配到北疆不就成了?”賀蘭笙有些侷促地望著他,輕聲道,“皇上,臣只是怕,長公主不想見到臣。”“笑話,”永辰帝叱道,“你是她的夫婿,又是龍熙朝的大將軍,做什麼露出這幅怯懦的神情來?”這樣一句話說出來倒是擲地有聲,賀蘭笙微微地窘迫,伏在地上連聲稱是。沒想到永辰帝與皇朝的心中此刻都在暗暗驚歎,想來賀蘭笙如此驕傲的一個人,出了永辰帝誰也不怕,在赫連哲哲面前竟是溫順的如同一隻貓兒一般。
皇帝瞧著他的樣子,狹長的雙眸微微眯了起來。看賀蘭笙的樣子,似乎讓他為了赫連哲哲去死,他都樂意。這樣的人,還怎麼挑得起龍熙朝的軍隊?如此沉重的擔子,一時半時也沒有合適的人去挑,他有些頭痛,想到那女子與慕容羽軒親密的樣子,心中一股無名之火驀地騰起,冷哼了一聲。賀蘭笙還兀自在剛剛皇上的話裡沒有出來,聽到他的冷哼,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連忙垂下頭,一句話不敢說。永辰帝站起身來,沒有理會他,推開御書房的門走了出去。皇朝跟在他身後,用眼神示意梁將軍將賀蘭笙帶走。
皇上出宮自然不是去別的地方,馬車就向著城東的浮世繪駛了過去。這些日子來,十二釵也已經習慣了他的到來,不再像最初的那樣警惕性十足。顧流歌見到他來,只是抬頭示意了一下,就又低下頭同兒子玩耍。永辰帝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面前,輕聲道,“哲哲留在長安的力量,已經快被連根拔起了。”女子抬起頭,面色平靜,“如此,恭喜皇上了。”見得她的樣子,永辰帝心中有些惶惶然,“你……什麼時候才回宮?”“回宮?”女子微微的笑了起來,“玉簡上的‘唯妃’早就已經死在了地震之中,屍骨無存,現在我回去,還算什麼?”
永辰帝聽到她這樣的回覆,心中越發的惶急,蹙起眉頭道,“唯兒,你究竟在與朕置什麼氣?”顧流歌搖搖頭,“怎麼敢與皇上置氣?我只是很認真的在說而已,若是現在我回去了,朝中百官會怎麼說?”“朕可以說,朕的唯妃失而復得,大難不死,終於回到了宮中。”永辰帝忍不住說道,“若是你真想回去,總會有辦法。”女子含笑著搖了搖頭,“皇上,摩迦唯歌一輩子都是為了家國而活,現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休息的時候,又怎會再回到那樣的生活中?”她頓了頓,微笑著揉了揉兒子的頭髮,淡淡道,“我是不會再回去了。”
永辰帝的身子顫了顫,澀聲問道,“是不是因為哲哲?”女子聞言沉默了片刻,應道,“並不是。我並不屬於皇宮,早晚要離開。”她認認真真地看著皇帝,“皇上,放手吧。”
焉歌鸞 【離鏡月雪卷】 離鏡卷 第二十七章 真相揭曉
永辰帝回宮後許久,都無法從沮喪的狀態中解脫出來,皇朝雖是不知道顧流歌究竟說了些什麼,卻也曉得不是些什麼好話。不知怎的,這位總理大臣卻似微微有些釋然。時年,距離他們這些人的初次相會,已經過了十二年,原本年少的皇帝與寵妃已長大成人,而總理大臣更是早已變得成熟隱忍。歲月在悄無聲息的淹及過往,偶爾他向外眺望,依稀還能想起許多年前,樓蘭公主入宮面聖,紅衣的小郡主從遠處奔來,將她緊緊擁住。已不再年輕的總理大臣望著那道長廊,唇邊勾起一抹溫暖的笑意。
即便是如今,玄親王畫地為牢,將自己禁錮在江南,長公主被皇上變相的流放去了洛陽,那女子容身於民間,他留在君王側,都無法抹去當年最美的記憶,五月的帝都,雲梅花瓣飄滿了皇城,那小公主的面紗摘下來,溫婉微笑,站在遍地的花瓣中,好似從未被這寂寂浮世所感染半分。總理大臣笑倚欄干,回憶著十幾年前的國王,只覺得人生好似夢一場。他回過頭,看著輕袍緩帶的皇上從明曦宮的御書房中走出,眼神深遠,恰如一位千古之帝。皇帝走到他身邊,淡淡道,“賀蘭走了。”
總理大臣輕輕點頭,微笑道,“不是正合了皇上的心意?”永辰帝面色平靜,將領口緊了緊,輕聲道,“虎符自然沒在他手中,不然朕不會輕易地放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