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的仙緣越積越多,綠瞳殭屍很滿意,它不時回觀天苑也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將身上吸斂的妖法淨化後轉給巧兒。巧兒的修為一日千里,與它的距離卻漸漸遠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與它再無其他話,綠瞳殭屍也再無暇帶她出去玩。更多的時候它在鼓搗它的天外天,與它收攏的一應妖魔在一起。小木屋裡的棺材裡,巧兒依舊不習慣一個人獨眠,但綠瞳殭屍極少回來。
巧兒時常以水鏡偷窺它,它的臉頰仍舊光潔如玉,眸中碧色瑩潔如初,只是那笑容、那眼神,沒由來地讓她覺得陌生。
對於綠瞳殭屍,她總是敏感很多,她想或許它是有意地在與她疏遠。日子一慣疏淡,卻無端地有種回味悠長,就好像……好像一首曲子到了結尾,美則美矣,留下的不過餘味。
殺完三隻大妖,樊少景便回了翠微山,臨走時巧兒親自相送,他終歸比樊少皇厚道些,送至山下,巧兒欲轉身返回時他喚住她:“濁氣的入侵會令它神智漸喪,如若某一天……它不再記得你了,也定然不是因為它不愛你。”
巧兒依舊面帶微笑:“貢兮明白,謝謝道長好意提醒。”
樊少景嘆了口氣:“貢兮,勸它去妖魔道吧,欲無止境,總有連它自己也無法滿足自己的一天。與其……與其瘋魔,不如……”
巧兒仰起頭,眸中笑意不減,問得卻極為認真:“妖魔道是個什麼地方?”
樊少景微滯了一下,終是實話實說:“是神界流放墮神的荒蠻之地,因靈氣潰乏,內中墮神相食,以他人血肉補充自己的靈氣。”
巧兒沒有讓他再說下去:“樊少景道長,它數千年清修,好不容易能有今日成就。巧兒不能幫它已是撼事,又怎麼能成為它的負累?少景道長,巧兒一生不識人恩,至現今連父母模樣都已記不清。也許這樣說很自私,但是這三界於我而言,不比它珍貴。”
樊少景始知多說無益,拱手辭別而去。
綠瞳殭屍變了,所有的殭屍蝦蟹都看出來了。它不再與巧兒同宿,即使偶爾回觀天苑也是來去匆忙。如非必要,它甚至不與巧兒照面。
巧兒並不纏它,她照舊忙著累積仙緣,偶爾也做些吃的存在廚房,它回來時也會進,願吃就吃些。浮生如潮,而這一人一屍如海上孤舟般,漸被海風吹散,越來越遠。
巧兒經常去找樊少景,她偶爾也喝點酒,樊少景覺得如此甚好,二人可以共飲一番。
這日,陳家村夜透靈光,似有寶物出土。樊少皇對這個敏感很多,立時便預測:“有可能是水珠。”
巧兒哧笑:“水珠有什麼可寶貝的?”
樊少皇便以“這個白痴”的眼神看她:“水珠是一種可吸引泉水的寶珠,埋地一顆,其泉可供數千人飲。”
巧兒便有了些興趣:“這倒是個對付乾旱的好物。”
可是待她騎著鬼車趕到的時候,陳家村前來奪寶之人已經到了好幾撥。所幸她也不急,一路行至寶光四溢處,卻見目的地是間四合院,在門外她已經嗅到血腥氣,當下便沉了臉。
鬼車喜食腐屍,對此類味道更是靈敏得多:“八個人,都剛死。”
宅門未合,巧兒抽了斷影劍,進去時卻見屋內八口人好好地待著,一婆子正忙著上菜,女主人是個面容和善的中年婦人,見著她來卻是笑道:“姑娘可是來找人?”
巧兒有些吃不準,她現下自信很多,這屋子裡肯定有血腥氣。但這八個人明明好端端地正準備吃晚飯。她斂了眉,半晌方溫言答道:“路經此地,見此處風水極佳,一時貪看誤入貴宅,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那婦人卻也是極為熱情的:“來者是客,道長必還未用晚飯,不如一道吃些吧?”
巧兒心中狐疑,索性便入了宅內。鬼車縮成肥鵝大小站在門外,用的乃傳聲入密之法:“老大,我給你望風啊!”
巧兒只回了它一個字:“呸!”
晚飯竟然十分豐盛,這戶人家也真好客,巧兒被讓至上座,儼然以貴賓之禮相待。巧兒與那婦人小聲談笑,趁那婦人挾菜時她一手握了映世寶鏡,只微微一照,便見鏡中雲髻高挽的婦人變成了一個狼頭。
她心中已然知曉,面上卻不露聲色——這群妖的幻術需要出動映世鏡方能看破,足見其修為不低。此時翻臉,指不定能不能討得好。
正思量間門外又有客到,巧兒心知肚明,肯定是見到光芒前來探寶者。婦人仍是迎了出去,巧兒趁混亂間再照了照桌上的烤鴨,卻是一新鮮人頭,上面血跡未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