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剎那,苑兒的臉就白了,鬆開戚媛的袖子,吶吶道:“娘子走後,婢子怕老夫人責罰,也跟著出來了,投奔憐眸姐姐,婢子一直呆在吳夫人這,不知宋家情況。”
也好,能為自己想退路,說明苑兒能照顧好自己。
戚媛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輕一嘆,道:“這樣也好,你的賣身契你收好,別讓有心人利用了。”微頓,轉而問道:“李沁在麼?”
“在……。”苑兒欲言又止。
看了眼小門內的小徑,戚媛挑眉,“傅蘭在?”
苑兒隨即不可置信的看過來。
不用說別的了,戚媛沉下一口氣,抿住唇向小門內走去。
吳夫人住的這個宅子很小,唯有這麼一個可溜溜彎的小園子,廂房廊廡下對著兩株蓬大的梧桐樹,上一次吳夫人被刺激犯病也是在這個小園子裡,戚媛不用人引路,很快找到梧桐樹下。
梧桐樹的東南角有一座假山,假山不高,嶙峋的外表在冬日裡透著幾分蕭索的氣息。
因為距離很近,她才站在梧桐樹下,立在假山旁的男子就已經驚覺有人來,視線相對,一雙桃花眼倏然明亮,剛要說話,忽然被人從背後抱住。
戚媛就立在兩人不足十步遠的地方,她安靜的看著女子緊緊的摟抱住李沁,臉頰貼著他的後背,冬日陽光下,那抹明藍與身後的銀紅色相得益彰,灼出耀目的光彩。
就算要放手,也看看那女人配不配她愛的男人,她的目光與李沁錯開,落到那女子臉上,還沒看清五官,一隻粉紅的圓潤珍珠耳墜淡淡的映入她眼簾,光澤溫潤,襯得女子勝雪的肌膚更加嬌嫩。
是她!
原來邢夫人的妹妹是傅蘭。
世界真小,小到不容許她轉個身就會碰到熟人。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李沁猛地扯開緊摟住他的兩條纖弱手臂,傅蘭則似禁不住他的力道,在李沁向前走的同時,身子歪坐到地上。
為了陪襯這惟肖的假山,地上也鋪了幾塊石頭,傅蘭隨即吃疼的呻吟了一聲。
李沁下意識的扭頭,皺眉,在傅蘭楚楚動人的渴盼眼眸注視下微微一頓,冷漠的扭身朝著戚媛走去。
不能否認在李沁停下看向傅蘭的一瞬間,她的心有多疼,可還不待那疼蔓延全身,李沁轉身了,桃花眼瀲灩多姿卻又翻卷著深沉的怒氣,就這樣熟悉的讓她心顫的忽然看過來,她差一點就繳械投槍,不顧一切的撲進他懷裡,像十天前那樣,肆無忌憚的撒嬌耍橫,理所當然的霸道佔有。
而此時,她能做的,只是抿住唇,無法動作,無話可說。李沁向她走過去,身後的傅蘭掙扎起身,弱柳扶風般的踉蹌追上,就在李沁伸手就能觸到戚媛的時候,傅蘭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急急繞到身前,淚含在眼圈,欲落還在,仰著頭,倔傲又動情的顫聲道:“我說我見過她,十天前,你知道我是在哪見到的麼?”不容李沁不想聽,更不容戚媛插話,語氣不停的道:“在春明門郊外的荒坡,我們一眾人由家中子弟陪同進荒坡行獵,在路上,她,她……光天化日,與六個男子尋歡作樂,淫。亂不堪!”
“話可不能亂說!”李沁怒氣一瞬間升起,卻沒有揮開傅蘭的糾纏。
傅蘭毫不畏懼的注視著他的眼睛,唇瓣越發抖的嚴重,細聲道:“我們自小認識,你何曾見我胡言亂語栽贓陷害?就算我們這一世不能成為夫妻,我也不能見你被這樣一個女子矇蔽了雙目,沁郎,她,不配你!”
“配不配,和你沒有關係!”不過幾秒鐘,李沁毫不猶豫的擲地有聲的反擊回去,冷哼一聲,從傅蘭手中抽走袖子,語氣愈發冷淡,“待嫁之人還是該規守內宅的好,傅娘子以後不要再往我母親這裡來了。”
“沁郎!”彷彿不能承受他這一句話,傅蘭剎那淚流。
一直看著他們的戚媛,此時也不得不驚歎,傅蘭好容貌、好氣質,隱忍的分寸更是把握的剛剛好,若她是男人,不知道能否硬下心腸無視。
顯然李沁是心腸太硬了,收回視線,直接看向戚媛,二話不說手臂伸過來圈住她的腰,快步出小園子,幾步路程,他渾身散發的冷沉卻是讓戚媛心悸的不敢有分毫反抗。
兩人進了李沁的屋子,她被李沁按到地氈上,隨即坐到她對面。
似乎是在平靜思緒,李沁藉著倒水的動作,另一隻縮在袖子裡的手微微抖動,他好看的眉宇沒動聲色,卻掩也掩不住眸底蕩動的水波,直到水溢位杯口,淌了一桌子,他還在倒,像無知無覺,又像執念於此,直到戚媛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