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份《女訓》。
“過矣!”
在紙上留下力透紙背的兩個字,他又將《女訓》送了回去。這一次是警告,他不能容許一個婢妾來挑釁他的威嚴,儘管是他有錯在先。
結果,就是呈在他面前的第四份《女訓》。
這個女人真是吃了豹子膽了,她哪來的那麼大的膽子?平日裡見她的柔弱膽小,難道都是裝出來的?齊耦生大怒,再也不能忍受被一個小小女子連續挑釁的恥辱,他抬腳就去了池玉的小院。
外頭飄著細雨,真正是如詩中所說的那般,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只可惜他現在全無欣賞的心情。
第 62 章
池玉正在吩咐芙蓉熬藥,她估摸著,大少爺就算是再好的性子,也該忍不住了。明知道此舉必然惹大少爺生氣,不過這正是她想要的,她不但要討回一個公道,也要借這個機會,讓自己從風頭上退下來,不然三天兩頭的來一個黑手陷害,她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這幾日春雨綿綿,不見陽光,攪得人心情鬱悶,許多腿腳有毛病的人,都愛在潮溼天犯病,所以她覺得她也該犯一回病,以抵擋大少爺的怒火。雖然有心要從風頭上退下來,但畢竟一身榮華都系在那個男人身上,她也不能做得太過份,弄到被大少爺生厭的地步就得不償失了。
裝病是個好法子,她的腿腳沒毛病,不過前些時候不是在冰冷的青石上跪到半宿嗎?所以要吃藥保養,免得留下病根子,這種毛病一旦留下了病根子,再想治好就難了。所以齊耦生一進院門,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
“誰病了?”他喚住那個正往牆角根倒藥渣的小丫環。
誰知那小丫環一翻白眼兒:“你不會自己看啊。”
敢拿這口氣跟大少爺較勁兒的,也就只有那個忠心耿耿、為池玉抱了很不久不平的芙蓉了。這丫頭有一千個一萬個毛病,只一點是好的,那是認定了一個主子,就絕不再認第二個。
齊耦生被噎得心口一陣生悶,又沒見池玉像往常那樣迎出來,思忖著莫非是她病了?抬腳正要進屋,芙蓉雙手叉腰一攔,道:“屋裡有病人,大少爺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免得回頭過了病氣,連累姨娘又要被人冤枉罰跪,連個喊冤的地方都沒有,上回罰跪遭的罪,到今兒還在吃藥,再罰一回,姨娘豈不是連命都要沒了。”
齊耦生一聽,感情還是自己造成的,一肚子氣只得又按下去,橫眉冷眼道:“放肆,誰教的你規矩,說話這樣不知尊卑……”
這時門簾兒一掀,卻是水荷聽到外頭聲音趕忙扶了池玉出來,見大少爺正在教訓芙蓉,池玉連忙邁著搖來晃去的小步子,“艱難”地屈身行禮,道:“婢妾拜見大少爺,是婢妾沒有教好芙蓉,讓她衝撞了您,婢妾知罪,請大少爺責罰。”
齊耦生看她弱柳扶風的模樣,想想自己跟一個小丫頭計較,平白失了身份,冷哼一聲,道:“你既知道錯了,改了就好。”
到底沒說出要罰她的話來,只是擰了眉,又看了池玉一眼,道:“不過罰你跪了半宿,怎地就走不得路了?”
池玉眨了眨眼睛,擠出點水光來,低頭道:“婢妾受罰,卻不知是犯了什麼錯兒,心中惶恐,又在青石上跪了半宿,便覺著膝蓋上刺痛難當,請了大夫,又說沒什麼大礙,開了幾副藥,只說吃上十天半月的,便不會留下病根兒。”
齊耦生眉頭擰得更緊,什麼亂七八糟的,又是沒大礙,又是留病根兒,這到底是嚴重還是不嚴重?又想花朝那日,夜裡風寒,青石又是最冷之物,她一個弱女子,跪到半宿,腿上受寒也難免。此事全是自己冤枉了她而所致,一時間苛責的話便說不出口,連自己來尋她的目的也忘了,只站在院中不說話。
水荷這時便開口道:“姨娘這些日子又勞神,又傷身,偏就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只得強忍病痛,每日不停抄錄《女訓》自省,大少爺您今兒可巧來了,還請為姨娘明示,姨娘受了教訓,日後必不敢再犯。”
哪壺不開提哪壺,齊耦生一聽這話,臉都黑了。
池玉怕他面上下不來,忙就打了個岔,道:“大少爺,請到屋裡坐,婢妾恭聽訓示。芙蓉,還不快去沏茶,要大少爺愛喝的大紅袍。”
齊耦生覺著自己好像一腳踏進了挖好的陷阱,今兒不給這個小女子一個說法似乎就不行了。低頭看看腳上踩著的一腳泥濘,他簡直恨不得親手砍了這雙腿。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聖人誠不妄語。
從池玉的小院離後,齊耦生一連好幾天,都擺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