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多的賓客,也是這樣招搖的紅色,也是園子裡穿梭不息的人群,到處都是恭賀祝福的話語,這樣嘈雜紛繁的場景忽然勾動了她回憶最深處的那一根弦。
腦海深處流淌出來的畫面,也是這樣喜慶的場面,也是這樣歡笑的人群,但是,那畫面正中間穿著喜服的一對璧人卻不是眼前的這兩人。
她看的清楚,那畫面裡是她和夏侯涼的大婚,不,不對,是莫竹心也夏侯涼的大婚。女子嬌俏古典,男子清雅若蓮,堪堪就是一對璧人。兩個人都在笑,那一刻拜堂的時間定格,男子眼底分明有藏不住的愛意,女子臉上分明有嬌媚的羞澀。
現在什麼誤會都解開了,再來看那一刻的回憶,她突然發現,原來夏侯涼不論是何樣的情況下,看著她的眸底總有那麼一抹清冽溫柔,淺淡柔情的。她不知道為什麼在司徒燻的大婚上會想起這個來。雖然莫竹心在臨去之前把她的記憶和感情全都留了下來,她當然也是記得和夏侯涼的所有過往的,可是,因為她不是當事人,除非莫竹心的感情在影響她,否則對於她來說,那只是一段記憶罷了,只是一段舊日的過去的回憶。
她幾乎都已經把它忘記了。可今日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又毫無徵兆的想起來,她不明白是怎麼了,只覺得自己心中激盪著一股情緒,這股情緒積蓄已久,卻無處宣洩,或者說是她硬是在壓抑這股情緒。
她一直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莫竹心,她只認為自己是佔了莫竹心的軀體,她還是魏小雙。但是在充分的意識到自己回不去了之後,她在開始適應了這裡之後,在開始作為莫竹心的身份重新謀劃未來之後,她才發現,是自己太過執著了,是莫竹心又如何,是魏小雙又如何?她壓根就不用去區分,因為,她就是她們兩個人,這兩個人已經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個人。她又何必庸人自擾的去執著兩者的差別呢?
此刻想起這一段往事,再不是以旁觀者的姿態了,自己和這個軀體已然溶入骨血。今日這段記憶的閃現根本不是偶然,這就是她一直一直逃避自己內心的結果。她不能原諒夏侯涼,明明知道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甚至周圍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她卻非要否認。她知道自己彆扭,卻就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她其實,還是放不下夏侯涼,她的私心裡應該很愛很愛那個人才對。之前所有所有的話,都是藉口,其實,這麼多天以來,她就是明白,明白自己還是愛夏侯涼的,所以才要離開。愛上了,也不代表就要重蹈覆轍啊。所以,當他說他什麼都想起來了的時候,她就選擇要逃走。
當然,她知道她這麼做了,是在利用司徒奉劍,甚至有點卑鄙無恥。拿他當做擋箭牌來躲避另外一個人,她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感覺,或許是試探吧。她一直弄不清自己是什麼地方吸引了司徒奉劍,也一直想弄清楚為什麼她在掉下山崖之後會在那個山洞裡面遇見他,她總覺得他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她從不對人言說,但是,她想弄明白這些。
今時此刻,她才肯自己對自己承認,她忘不了那個人,她還是愛著,很愛很愛,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藉口,就是那樣純粹的愛憐,也不為了什麼。因為,這世上的愛情千奇百怪,說不清為什麼。
記得,她把笑忘憂擺在他身前,要他喝的時候,他也只是淺淺一笑,說好。現在回想起來,心裡竟是很疼。單單為了他能夠付出的痴。
她怔怔坐在那裡,手裡端著的酒一直未動,眼神迷濛,腦海裡一遍一遍的回放從前的相遇相識到提親到大婚,把她錯過了的通通都回憶了一遍,繼而低低一嘆,情之一字,傷人傷己,總是如許波折啊。
有人碰了她胳膊肘一下:“喂,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神,我都回來叫你好幾聲了,你沒聽見呀?”
她一愣,回過神來,正撞進一個燦若星辰的眸子裡,那眸子帶笑望著她,在看見她之後卻是一怔,大手便拂上了她的臉頰:“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流眼淚了,誰欺負了啊?來,告訴我,我去教訓他!”
她心口一抽,流眼淚了嗎?忙自己伸手一擦,可是伸出的手卻被他反手握住,他微微蹙眉,眼睛裡頭卻帶著一點點的笑意戲謔:“心心,你是不是看到燻兒嫁人了,你也想嫁人啊?是不是剛才聽到我在上面說的一番話,你很感動呀?嘿嘿,心心,不如我們成親吧?”
她一愣,然後傻傻的看著他,他在上面說了話,說了什麼話?她有心想問,卻又怕他追問她之前在做什麼,為什麼沒有聽見,因此這個念頭只是冒了一下就被她打消了。
願不願意嫁給她,這是他問的第二遍了。這個問題可大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