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什麼地方盯著我們看似的,因此忍不住四下裡瞄著,方萍見我這副樣子,就笑著問我是不是因為請客花錢,心疼地坐都坐不住了。
“叮噹”,門口的鈴鐺一響,我對面原本言笑晏晏的方萍臉色突然一暗,她不自在的側過了臉,和我說了聲,“清朗,我去洗洗手,一會兒就回來”,“喔”,我剛點頭,她就起身匆匆地朝屏風後的盥洗室走去。我目送她的身影從屏風處一閃消失,忍不住好奇的回身朝門口的方向張望了一眼,方萍看見誰了,臉色這麼不好。
一個粉紅色的身影讓我一愣,竟然是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容貌清秀,一臉和順地跟在一個一身藏清色西裝的青年身後。那個男人帶著一付金絲眼鏡,膚色白皙,他鏡片的光芒一閃,我嚇得趕緊回過了頭來,順手抓起茶杯胡亂的啜了一口。
“小姐你好”,一個聽起來有些彆扭的柔軟口音在我身邊響了起來,我忍不住嗆了一下,一抬頭就看見那個日本女人正恭敬的站在我身邊。見我抬頭看她,她深深地鞠了個躬,嚇了我一跳,正不知該做什麼好,她又鞠了個躬才說,“小姐,我家先生想去你過去坐坐”,說完她肅手一指,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個青年男子正舉杯對我點頭示意,表情溫和,可整體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我微微皺了下眉頭,“不用了,我並不認識你家先生,多謝他的好意了,你請回吧。”那個女人一怔,張了張嘴還想說話,但是看我毫無商量的表情也就沒再多說,轉身走了。那道灼然的目光一直刺在我身上,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就伸手捻了片蛋糕放進嘴裡,轉頭望向窗外看著暮色慢慢降臨,這時對面慢速駛過了一輛汽車,我看著有些眼熟,忍不住伸了頭去看。
“小姐,你好,我是源清和”,一個略微有些低啞的聲音在我身側響了起來,我猛地轉回了頭,那個年輕的男人竟然站在了我的身旁,正衝著我微笑。見我回頭只是瞪著他,他笑了笑,微微彎了彎身,“初次見面,請多關照”,說完一轉身,竟然坐在了我的對面。
“你…”,我心頭一陣怒意,他是誰我不知道,可多少能猜出他是個日本人,儘管他中文講得毫無瑕疵。可不管是我以前聽墨陽說的,還是我來了上海之後經歷的,我對他們一點好感也沒有。看著他笑吟吟地坐在了我對面,一幅閒適的樣子,我一句話也不想多說,就想站起身走人,“雲小姐,上次的舞會我也參加了,您和陸城先生那一曲舞,可是驚動上海灘呀”,那個源清和見我想走,就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
我心裡一怔,上次陸家宴會,那些租界的洋人也去了不少,可我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誰認得他是誰,我皺了眉頭,正想著不顧一切的轉身就走,他轉頭向屏風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頭笑說,“方才和您坐在一起的是方萍小姐吧?”這時候門口又是叮噹響了一聲。
我眼瞼跳了兩下,剛才方萍那難看的臉色從我腦海中一滑而過,“不是”,我下意識地答了一句。他一挑眉,“不是?難道您不是在這兒等她嗎,那您在等誰?”他語調溫和,可神情就彷彿在嘲諷著我不堪一擊的否認。
我只覺得臉騰的一下漲紅了,正想站起來大聲說一句,‘我在等誰關你什麼事’,就聽見六爺清遠的男中音在我身後響了起來,“她是在等我,原少佐,好{炫&書&網久不見了。”我大驚,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隻有力的手已經握住了我的手肘,輕巧的將我拉了起來,然後那隻手就落在了我的腰間,輕卻緊密地扶著我,“對不起,我來晚了”六爺低頭微笑著和我說了一句,我只能傻傻的點了點頭。
六爺一笑,“我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改日再敘了”,源清和見到六爺也有些吃驚,可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站起身行了個禮,眉梢眼底卻帶著些挑釁。“原來如此,看來坊間傳言原來是真的,陸先生的破例一舞,果然不是心血來潮呀。”六爺揚眉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那我告辭了”,說完看都不看那個人一眼,就帶著我轉身就往外走。
門口早有人開啟了門,那亮閃閃的光頭我再熟悉不過,我下意識的衝他一笑,光頭大叔憨憨地回了我一笑,然後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一出門,兩三個人迅速把我們圍在了中間,我一抬眼,就發現我方才看著眼熟的那輛車正停在街對面不遠處。
光頭大叔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後低聲說,“六爺,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這小鬼子出門向來帶的人多,咱們私底下在碼頭卡了他們商會不少貨,雖說現在還沒撕破臉皮,但還是小心為妙。”
“嗯”,六爺點了點頭,拉著我就往對面走,我趕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