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笑了出來,“你們倆還真是…”,我好笑的搖了搖頭,方萍得意一笑,“來而不往非禮也,再說,誰讓這丫頭去了那麼久,還不回來。”聽她這麼說,我的笑容一僵,方萍也自覺失言,趕忙從袋子裡掏出包開花胡豆來,“清朗,你嚐嚐,我剛從餘淑蘭手裡搶來的,還熱的呢,剛爆的。”我勉強一笑,方萍的表情也有些尷尬。
伸手接了過來,我一邊解著紙袋上的封口,一邊對她說,“是你騙過來的吧,要是潔遠才會去搶。”話一出口,我倆同時一愣,你看我我看你,又同時笑了起來,方才那點彆扭頓時煙消雲散了,方萍輕輕嘆了口氣,“那丫頭,去了也快半年了。”
我捏揉著手裡的豆子沒說話,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半年前,自從那場晚宴之後,我就再沒見到潔遠。第二天去上學,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什麼稀有動物,比第一天來上學時的糟糕感覺還不如,學校裡只有方萍依然如故,和我有說有笑的,其他人那些驚訝,揣測,妒嫉,不屑還有冷嘲熱諷的眼光簡直能把我活生生地吞沒。
一曲不到十分鐘的舞蹈,破了六爺十幾年的規矩,也打破了我勉力維持的平靜日子,閒言碎語就如同疫病一樣在一夜之間傳遍了上海,而潔遠卻如同風一樣的消失了。我和方萍都以為潔遠是因為心裡不舒服才沒來上學,結果我一回家就聽說,潔遠陪著霍老太太回四川老家了。
霍老太太的長兄因為生病,想要見見自己唯一的妹妹這件事我們都知道,霍先生也早就買好了火車票,就等宴會結束的第二天送老太太上火車,可沒想到潔遠也跟著一起去了。
“長遠,你說笑呢吧”,那天我放學回家因為心情不好,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推開門想進去,就聽到二樓的小客廳裡傳來了丹青的聲音,我下意識的停住了腳。“那個丫頭說什麼也要去,說是不放心我媽,還讓我去給她學校請假,這會兒已經在火車上了,估計過不了多少日子就回來了”,霍先生有些疲憊的答了一句。
我不禁愣住了,潔遠她走了…難道是因為,我放輕了腳步往客廳的門口走去,“不會是為了昨天陸城請清朗跳舞,所以她…”丹青喃喃的問了一句,聲音越來越低,“唉,女孩子大了,有心事了”,霍先生長嘆了一聲,“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充其量就是個小女孩兒的單戀,所以讓她去散散也好,轉過頭也就忘了,再說陸城那樣複雜的人,本來和她就是南轅北轍,她連想都不要想。”
“因為那個陸城是養子嗎,身份不配?”丹青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我也豎起了耳朵用力聽著,霍先生淡淡的說了句,“那倒不是,如說能力,陸城這個人不可小覷,雖然只是個養子的身份,各個方面卻很優秀,人品也不差,只不過”…
霍先生頓了頓,聲音裡多少帶些不屑,“陸家那些不能拿到明面上來做的生意都歸他,要不然這上海灘有錢的,有權的那麼多,憑什麼他陸仁慶就可以在上海灘呼風喚雨,卻沒人敢去動他,咱們霍家雖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卻是書香世家,向來規矩做人,我可不想和那些手裡不乾不淨的人結什麼姻親,敬而遠之也就夠了”,說完他冷哼了一聲。
“不乾淨?”丹青訝異的問了句,“你認得葉展吧,那小子的臉俊俏地連女人都自愧不如,一天到晚總是笑眯眯的,可他十三歲的時候,就在東碼頭憑著手中一把匕首闖出了名號,那個陸城更是…”霍先生彷彿有些慨嘆的出了口長氣,“算了,這些血腥事我也不想多說了,總之,陸城這個人做為男人我很欣賞他,是條漢子,只可惜,我們是做不了知己啦。”
“原來是這樣…哎,那清朗怎麼辦,他昨天還請清朗跳舞來著,你不是說他從不跳舞嗎,那他是不是…”,丹青有些惶急地問了一句。“你別急嘛,聽我說”,霍先生沉穩的打斷了丹青,我心跳猛地快了起來, “雖然我不知道陸城為什麼去請清朗跳舞而破壞他自己的規矩,但是他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清朗還是個孩子,再說,我早就聽說他…”霍先生的聲音壓低了起來,我不自覺地貼在了門上;隱約感覺下面這些話很重要。
“咦,清朗,你回來了”,背後突然傳來了秀娥的叫聲,屋裡的聲音頓時嘎然而止…
我趕忙轉身對秀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迅速的閃到了一旁的落地窗簾裡;然後在縫隙中對秀娥又擺了擺手,秀娥瞠大了眼看著我一連串的動作。“咔嗒”一聲,一旁的客廳門被推了開來,“清朗回來了?在哪兒呢?”丹青露出半個身子來,她邊問邊四下裡看著,我使勁地往裡縮了縮。
“哎,秀娥,問你話呢,傻站著幹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