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殿下栽培,都是殿下栽培。”周大人暗暗掏出袖子裡的帕子擦了擦腦袋上的汗。心裡的石頭落下去一半。
“可惜,美人似真似幻,至今未能見到她的真容,遺憾,實在是遺憾。”
“這個……”周大人剛剛放下的心又被提起,“澐澐是民間樂坊從小清養大的,這個……從不以真容示人,不過殿下放心,您能瞧上那丫頭,是她們整個香秀坊的福氣,這裡面的厲害關係,她自省得。”
“哎,周大人,話不是這麼說的,美人有的時候就是要慢慢的發掘慢慢的馴服才有意思。”邪氣凜然的笑爬上衛颯的臉孔,一手捻著自己潔白無瑕的衣袖,一邊將目光移到坐席末尾的白若溪身上。
那眼神,帶著三分魅惑,三分期待,三分探究,還有一分的匪夷所思。
周大人默默給他斟滿酒,低頭思考要怎麼才能今晚上把澐澐送到衛颯的床上去。
話說到這兒,酒也喝了大半,場子裡澐澐的舞蹈也到了尾聲,衛颯似乎不勝酒力,一隻手託著腮,一隻手還拿著酒杯往自己的嘴裡灌酒,神態比剛剛坐下的時候明顯鬆散了很多,一條腿已經習慣的屈起,拿著酒杯的胳膊就架在那條腿上。時不時的就往末尾上掃一眼,每一次看過去,都能看到那讓人不能忘懷的一幕。
一個身材嬌小到讓人懷疑年齡的丫頭大模大樣的坐在一群高冠素衣的官員身邊,和每一個從她面前路過的人熟絡的打招呼,實際上,她誰也不認識,別人也不認識她。
而他們都會在她的面前停留的原因是……他們這些上層人物還從未見到過有人能在這種場合下大吃大喝到如斯地步,她的面前是羅列的空碟子,啃了一半的雞腿被丟在一邊,油滋滋的手又抓向了隔桌的紅燒豬肘,一根豬蹄塞進嘴裡的時候,她的目光又發現了對面桌子上有一道自己這邊沒有的菜式。
於是,我們的女主,若溪大人,用她獨有的白氏厚顏大。法,以淡定的不能再淡定的神情,邁著坦然到不能再坦然的步伐走向對面的桌案,一手按在桌案上,一手叉腰,很有氣勢很有內涵的問道,“哎呀,這位大人,恕小的多嘴,鵝這個東西屬於發物,勾老病,小的離您那麼遠,這麼一看吶,竟然就看見您老人家嘴上的大紅火瘡,看這個頭,看這成色,這火瘡是快破了吧?啊,那麼您這道爐燒板鵝還吃麼?”
她說完手指毫不客氣的已經摸上了爐燒板鵝的碟子邊,花瓣樣式的碟邊上立馬染上了她的大油手指印子,紅呼呼的是紅燒豬肘的痕跡,黃橙橙的是爆炒猴腦的傑作……那位大人眼珠子都快掛到眼眶上,一張臉苦瓜著慘綠慘綠的,伸出去夾菜的手停在半空,眼睜睜看著筷子底下那盤頂級的爐燒板鵝被那小妮子輕飄飄的端走。
看完了若溪好戲的衛颯認為酒喝得差不多了,於是很有責任感的說了一聲,“關於明天西涼王子的到訪,各位都準備的如何了?”
咦?就在這種杯盤狼藉,色藝雙全的時候暢談國事麼?末尾的若溪耳朵一動,忍著不讓自己的眼睛去看那個坐在首位沒點樣子的男人。
周大人吞了口口水,機警的瞧了瞧衛颯不以為意的樣子,輕聲說,“當下的都是您的嫡系官員,您有何指示,儘管開口。”言下之意是暗示衛颯他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行賄受賄的法門,藉著這次迎接西涼王子國庫撥銀子的大好時機,請三殿下您大大方方的撈上一筆吧。
周大人一對鼠目裡閃動的滿滿都是資訊:三殿下,您整體花天酒地辛苦了,找女人養歌姬花了不少錢吧?沒關係,來來來,下官和眾位下官的狗朋們願意給您添上財政上的一筆數字,就請您老人家高抬貴手的說明白要多少吧。
哎?原來三殿下好色奢華的生活習慣已經成為人盡皆知的美談了哇?若溪眼皮跳了幾跳,還是沒動。
“啊,原來你們打算的不錯嘛。”上面的人似乎在眾多狗腿的報告中有了那麼點的反應,很舒服的嘆了口氣,伸個懶腰,“那麼,一切就這麼辦吧。”
他站起身,弧線優美的腰線撐起瘦長的衣袍,黑髮如絲,鵝黃色的髮簪挽住的那部分泛著謠言的光華,在這片汙濁的空氣裡,奢靡的香氣中,衛颯彷彿是來自另一個地方的仙人,不帶一點菸火的味道,只是,仙人在離席的時候瞬間回眸,清亮的眼睛閃動著狡黠的光,看向身後的某處,“吃飽了就伺候我沐浴更衣吧?小溪兒?”
被點到名字就不能再繼續裝傻了啊,若溪慌忙吞下好幾口酒,把嘴裡還未嚼爛的雞肉鴨肉鵝肉絲一起吞下,用袖子擦了擦手和嘴,吧嗒吧嗒從酒席中間跑上去,扶住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