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最後殘餘的土地,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然而被他用袍子卷在懷裡的融嫣,露出腦袋,她的視線早已沒有焦距,冷冷的看著城下燒的痛快的宮殿,搖搖頭,“先生,我不想看。”
白衣少年嘆了口氣,將她抱得更緊,他的小公主,實在是太倔強了。這個時候,不是該哭出來更好麼?
“公主日後便跟著微臣山野存活,不求富貴,但求平安,可好?”
有人下頜輕點,然而稚嫩的臉上一絲殺機閃過……
***
“北冥二十一年,冬末,南祁國,株冶,北冥三國同盟對第一強國河碩,河碩亡,後,株冶揮師北上,佔領河碩國土,同時南涼進軍北冥,北冥帝措手不及,乃至失城喪國,死時身首異處,無目無舌……祁國軍屠城十日。細查王族人數,獨缺王之幼女,下落不明。”
——《北冥帝紀*卷一》
十一年後,其別山中,林間有樹,樹下有田,其後為溪,屋舍儼然。
一片粉紅燦爛的杏花林裡,幾個十幾歲的少年正在林間穿梭,男著純白月色長袍,女的便是白色的襦裙曳地,一把把剪刀在她們的手上揮舞,將相中的杏花連同枝子一起減掉。
她們年紀相仿,又是面容嬌好,男孩子們也是個個活潑爛漫,嬉笑不斷。
林間最後面是一方高出杏林的土坡,坡上有平坦之處甚廣,上面就造著一處村莊,雖說是村莊,也不過是幾間瓦房相連,有高有矮,中間一處主屋最是高大,比相鄰的兩處房竟高出小半截來。
青磚之上便是茅草鋪頂,零星有幾株調皮的草籽落在上面長成的草苗兒,翠色慾滴,會引得鳥兒雀仔時不時的過來玩耍。
總之,這裡的一切都安寧又靜謐。
中間的那處房子對這些在花林中穿梭的孩子們來說,是讓他們又敬又怕的一個所在。
因為他們的先生在那裡,而那個冷顏冷語的先生又實在是俊美無儔,他的相貌太過出眾,才能又是驚人,搞得前幾年他到的地方都是圍觀的人絡繹不絕,後來只好用藥物將自己的臉塗黑,弄出慘不忍睹的模樣,這才躲過了眾多媒婆的摧花辣手。
直到他們找到這處桃花源般的所在,才定居下來,蓋了屋舍,先生教書,又兼或教授些許武藝之類。除了上課的時候,其他的時間,他們幾乎難以看到這個十分養眼的先生。
除了她。
想想他們就嫉妒的不得了,從他們到先生身邊的時候,這個小女娃就一直跟著他,現在,還是在他左右,而先生似乎也很喜歡她,總是對她說笑。
卻換不來她一個笑顏。
幾個弟子在杏花林裡第四次向主屋眺望的時候,不負他們的眾望,主屋的門吱嘎一聲開啟,他們日思夜想的先生就端坐在椅子上。
先生姓白,叫川。是個退隱世間的怪人,不喜歡俗世紛擾,卻喜歡花前飲酒,直到酣醉。
也許是他姓白的緣故,所以他身上的衣服,還有眾位弟子的衣服,都是一水兒的月白色,只是同樣是白色,他們都覺得那白色穿到先生身上就格外好看。
而他們那個好看的白先生,此刻正在給身邊的女孩剝橘子。
一下下抽掉橘瓣上淺白色的絲絡,他的手極長,手指靈活的飛舞著,不大一會兒,一顆完整的橘子就鮮活的呈現在她的面前。
女孩兒很坦然的拿起來,放到嘴裡,一口,全吃了。
眾人譁然,先生精心剝好的成果……被糟蹋了。
許是驚動了屋裡的人,白川轉過臉來看了他們一眼,冰冷似水,緩緩抬起袖子,那門就像被風吹了似的,一下子關上。
門外,眾弟子紛紛垂頭喪氣,繼續議論著先生什麼時候給他們恢復上課。
屋裡,白川看著對面的女孩子將橘子慢慢嚥下,眉頭不展。
他已經快有七八天的時間沒有給學生們上課了,不是他懶,是他真的沒有這份心思。
白川將手裡的橘子皮一點點揉碎,弄得滿手汁液,他問的很輕,像是對著一朵隨時都會飄走的雲:“真的要走?”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魅惑,大概是想用百試不爽的美男計留住這個小姑娘。
“是。”
白川又無語了,這個孩子心性太過堅硬,他自知根本不可能說動她,剛才的一問無非是想讓自己死心而已。
“先生說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所以請准許嫣兒出去闖蕩幾年再回來服侍先生。”
他嘿嘿一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