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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這麼短的距離對於她來說已經難過登天。蹭到屋子門口的時候,堪堪跨過門檻,卻忘記了門檻之外還有兩級臺階,一時不慎的她腳底踩空,骨碌碌的滾了下去。臉上才幹掉的藥膏被地面一蹭又掉了幾塊,一張臉好不狼狽。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若溪此刻才是真正有了理解,支撐著膝蓋爬起來,彎著腰揉著身上疼痛的地方,她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有幾處肯定是跌破了皮的。

旁邊似乎有盆栽,扶著盆栽架子一點點向記憶裡水缸的位置移動,此時,她才明白了沒有眼睛的人是多麼痛苦。

“你在做什麼?”她正苦苦往前摩挲的時候,有好聽的男音破空而入,驚得她呆在當場。

這種玄冰破裂的聲音永遠只屬於他一個人。

“你……是下午的那個下人麼?”

若溪下意識的想要把自己狼狽不堪的臉藏起來,忽然記起眼前這個男人是看不見她的,自己笑了笑,扭過僵硬的脖子,規規矩矩給他跪下,行了一個國禮,“小的給鍾大人請安,鍾大人安康吉祥!”

鍾無顏俊美無儔的臉頰上閃過一絲困惑,他低下頭,似乎是想湊得近一些,若溪感受到他的壓迫感臨近,自己很識相的往後退了一點,又一點。然後她恍然大悟的又磕了一個頭,“多謝鍾大人下午將轎子賜給小的使用,小的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能坐上您那麼奢華的轎子,小的對您的感激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鍾無顏一聲不響的聽她說完眉眼有一點鬆動,黑而濃密的長睫毛抖動著,和他緊閉的雙眼一起向她“看”去,雖然已經知道他根本看不見自己,但被他這樣“盯著”,若溪還是感到有些寒冷。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幫你麼?”鍾無顏摩挲到了一根枯萎的藤蔓,自己依靠上去,眼睛依舊看著她。

若溪勉力睜開自己的眼,也看著他,十年未見,他長大了,長高了,同時也更帥更英俊了,此刻他一身華美的衣袍,黑絲三千拖在背後,月光打在他的臉頰上帶著淡淡的困惑,點點的憂傷,和一如既往的冰冷無情,讓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為之傾心著迷。

在朝陽臺上對著她溫婉一笑的孩童已經是翩翩貴公子,他亦不再是北冥王國的丞相之子,而是祁國的座上賓,鍾無顏大人。

其實若溪根本看不見他,映到她雙眼中的不過是一點點他外袍的顏色,所有的一切但又是那麼清晰自然的反射在她的腦海裡,好像幾多年前她就想到了他會變作今日這般風流俊逸。

“大人的心思哪裡是小的能夠揣測的。”她一如既往的恭謙。

鍾無顏難得的笑了笑,似乎是陷入到一場回憶之中,許久,他才淡淡的說,“你說話的聲音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若溪驚愕的跪在原地,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身體宛若被浸泡在了冰水之中。

“你家在哪裡,姓什麼,叫什麼?家裡還剩下什麼人?”

“小的家住杏林山若溪坡前,家裡姓白,因為門前有條若溪,所以小的就叫白若溪。家裡父母親早喪,無有兄弟姐妹,只有個遠方的表哥,因為我家窮困所以表哥家也不與我家來往。”

“實在可憐。”良久,當夜風都吹透她單衣的時候,鍾無顏才緩緩吐出這三個字。摸著藤蔓站起身,鍾無顏慢慢往外走著,顯然他已經完全適應了失明給他帶來的不便,習慣了探尋著前進的走路方式。

若溪跪在地上看著他一步步遠去,身影在視線裡變作小小的一點,身體的一部分疼痛的開始麻木,她難以想象這個高貴冷傲的男人是如何接受自己雙眼失明這個事實,又是如何開始習慣沒有光明的生活。

那麼,他。在自己失明之後,是恨她入骨的吧。

恨吧,恨吧,他再怎麼恨也不如她心裡的恨深刻,心上的痛刺骨。是他父親的通敵叛國,是他當時的避而不見,才讓她的國毀滅,她的家人慘死,她自己從無上的榮寵高貴的雲端跌落到十八層地獄的谷底。

她在六歲那一年就知道這個仇她此生都不會忘記,對於那個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原諒!六歲生辰的那天,她請求先生送給她一件生日禮物,她要的是他那對當初讓她迷戀不已的眼睛。無所不能的先生真的做到了,晚上他回來的時候,遞給了她一隻盒子,輕輕的,卻有著萬般沉重,她還清楚的記得她是如何抱著那隻盒子又哭又笑,直到昏了過去。

夜風沁涼,剛剛落過雪的地面反著冰冷的雪水,早已經浸泡了她的衣裳。

“才和本王交換了定情信物就反過來勾引鍾無顏了麼?看來女人大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