蹈,都常常是信裡的內容,至於我在潁州的半年求學生涯,更是加油添醋,說與安亭聽。安亭每次來信,都是對我的生活豔羨不已,又常常提及,宮裡苦悶,好生想我。
羅恆出事之後,我一心贖罪,再無心思與她寫信,便是收到她的來信,有些甚至沒有看,就塞在一邊了。
安亭搖著我的手,說道:“文亭,跟我回京,好不好?”
我有些茫然,回京?不行,我的罪孽,還沒還清。
可是不由得我選擇。
皇帝舅舅返回寧州行館第二天,便有聖旨來,宣召文亭郡主隨駕進京,為公主伴讀。
爹爹看著我,眼裡帶著些希望。是爹爹懇求皇帝舅舅帶我進京的吧?他不忍看我,他曾經爛漫活潑的如花女兒,一寸一絲地逐漸枯萎。
可是,即使是進京,又不會減輕我的罪孽,那麼,我又如何會快樂呢?我一生的快樂,都已償與羅恆。
我返回海寧寺收拾東西,再次來到羅恆墓前拜祭。
此次一去,不知何日再有機會回來,這裡若沒有人打理,恐怕不多時便會淹沒在荒草野樹之中,即便我回來,也可能找不到了吧?
我用手拍打著墳頭泥土,想把它壓得更實。其實我幾乎每日來這裡,該拔得草也早拔了,該壓的土也早壓了,現在壓土,不過是心理安慰。
羅家也未免太絕情,快一年了,即使是重陽清明,亦從未見過有人來拜祭。我去之後,這裡只怕要變成荒墳。
我跪在墳前,放下頭髮,接過青竹遞過來的剪刀,剪下一束青絲,放在墳前,默默唸道:“羅公子,我今日一去,不知歸期,不能再日日來看你。我因你求婚而誤害你性命,追悔不及。如今我段文亭在你墳前發誓,今生今世,不提婚姻,還你冤情孽債。望羅公子能夠釋放怨恨,早日投胎,來世定能覓得如意嬌妻,恩愛百年。”
我磕了三個頭,站起來轉身準備離去,看見不遠處樹林那邊,有人閃入林中。我心想,此處荒郊,向少人跡,難道是海寧寺的遊客迷了路,闖到這邊來了?
我無心他想,等青竹她們收拾好東西,便匆匆離去了。
臨行前拜別爹爹,滿心悽酸。
爹爹替我抹去眼淚,攬我入懷,說:“嫣兒,此去上京,爹爹不在身邊,你要曉得照顧自己,啊?”
我哽咽著點頭。
爹爹猶豫片刻,又說:“我不知道你為何之前拒了羅三的求婚,卻又因他之死而難為自己。但是羅三也去世快一年了,你對他便再有情義,也需放下,不要苦了你自己,好麼?”
從他言語之中,似是託付了皇帝舅舅與我尋覓佳婿,好讓我擺脫對羅恆的思念。
可是爹爹你誤會我了,我沉淪是因為我是害死羅恆的元兇,而不是我對他的相思啊!倘若皇帝舅舅真的要給我賜婚,我卻是如何是好?事到如今,也只能見步行步,實在不行,還有一死,便把我的性命,還了羅恆便是。
爹爹派人送我到寧州行館,安亭一見到我,又歡喜無限,一直嘰嘰喳喳,說:“父皇真是好,真的讓你來陪我。”
我微笑,見回安亭,確實也給我帶來了一絲歡喜,至少有她在身邊嘰喳吵鬧,我便沒有空閒再想羅恆。
我與安亭共乘一車,安亭挑起窗簾,要看外面風景。我百無聊賴,也只得望向窗外。這時車邊一個侍衛騎馬經過,我吃了一驚,竟然是羅家大公子羅愷。
聽安亭說,原來皇帝舅舅在鄰州視察時,羅愷為該州守備,負責此次皇帝到訪的安全,皇帝舅舅看見他英武俊偉,動作矯健,一問原來是鎮安王爺的長公子,心裡已是歡喜,又叫他演練武藝,看後更是龍顏大悅,即時就任他為四品御前侍衛,馬上履任。
到了下站驛館,我趁眾人忙碌,四處溜達。在驛館門口見到羅愷,便上前見禮。羅愷趕緊還禮叫了聲:“文亭郡主。”面色卻冷漠凜然。
我囁嚅半天,才擠出一句:“對不起。”
羅愷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說道:“在下不明白郡主的話。”說罷,提步離去。
我呆呆地立在那裡,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子裡。
紅梅出來尋我,看見我站在風口,連忙說:“這裡風大,郡主快回房去吧,公主在找你呢。”
我回到房裡,看見安亭攤了一桌的玉玩珠寶。她見我進來,向我招手:“文亭快來,父皇讓我們先挑。”
原來是各地進貢的寶物,皇帝舅舅打算分賜給宮中個人,我們近水樓臺先得月,因為已經跟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