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了她一身都是。我惱怒地說:“誰讓你穿成這樣!”
她委屈得眼淚漣漣。這怪不得她,以前我最愛她這般打扮。我後來聽見杏婉悄悄地問杏柔:“這真是我們原來的爺嗎?還是其實真的是外面收的義子?”
我看不得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女子,她們只會令我心生恐懼。我要打發杏柔杏婉走,杏柔不肯,哭著跪在那裡,寧願自毀容貌,是母親及時來到阻止了她。杏柔杏婉終是留了下來,但是從此不施脂粉。
母親對我說:“孃親終究不能長守在你的身邊,你日後也要娶妻生子,但是出了這事,卻是急不來。你便是不求姿色,但我看杏柔對你是死心塌地,不如就收了她在房裡,她定然感恩,更加用心侍候你,你也有個貼心的人可以相信。”
我搖頭,母親並不知道,我已是不能,我不能娶妻。
但是母親是何等人物,慢慢看出端倪,看我的眼神,益發哀傷。
母親要帶我上海寧寺許願祈福,我雖不以為然,卻不願逆了她的意。我如今在世上,只有兩件事情要做,一是讀書出人頭地,效國為民,二是孝順孃親。
卻想不到在海寧寺見到她。
他們說,自我‘死’後沒幾天,文亭郡主便來到海寧寺,終日燒香拜佛,十分虔誠。坊間的說法是,若不是出了蕭寡婦之事,羅三公子與文亭郡主幾成婚姻,如今羅三橫死,文亭郡主悲痛欲絕,竟上海寧寺拜佛,為他守節。
哈哈,真是荒天下之大謬,她為我守節?若不是她,我也不會‘橫死’。
我卻是想知道,這個心腸歹毒的女子,害死了我之後,為何不是在家舉杯慶祝,卻來這佛門聖地作甚,她不怕佛祖顯靈,降罪於她麼?我悄悄地偷窺她的行蹤。發現她卻是神情哀傷,更令人不解的是,她找到我的“墳”,日日去祭奠,而且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是持續了大半年直到她被皇上宣召進京。
她連佛祖都要矇騙。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不要衝出去質問她。
第二年便是大比之年,狀元於我來說是囊中之物,又得皇上賞識,即時委我重任,併為太子伴讀,一時榮寵,無人能及。
我是太子伴讀,她是公主伴讀,自然會常常見面。
毫不意外,她懷疑羅亙便是羅恆,處處試探。她打探出真相又如何,難道要與皇上出首,再次置我於死地?
想不到皇上竟在天山圍場當場賜婚。
安亭公主也是個美麗可人的女子,可惜,我已不能愛人。我冒著殺頭的風險抗旨,沒有答應婚事。我已是廢人,不能連累她。
我向皇上坦白,皇上叫了太醫來,知道我所言屬實,終於是原諒了我。可是外頭已經大把風言風語,什麼難聽的說話都有。
我已經無所謂,所不安的只是傷了安亭公主的顏面。
一直令我惴惴不安的事情終於發生,我的身份被人揭穿。卻不是她的所為,而是源起羅忠的一個親戚,被趙振利用了去。
皇上終於震怒,把我打入大牢。
我萬念俱灰,只等一死。
只有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她是皇上寵愛的外甥女兒,她若不承認當初是她誑我去爬蕭寡婦圍牆的,皇上又怎麼會相信我?我只有等死。
卻想不到她竟主動向皇上坦承真相。皇上為我平反,並罰她與我為奴三年。
她說她並非存心害我,只是想和我開個玩笑。可是在我被裝進豬籠拋下寧河的時候,她怎麼不出來說我是冤枉的?我若不是命大,得高人相救,早已化成白骨,哪裡還等得到她如今自首。
我不會原諒她。
那天當她跪在我面前自稱奴婢的時候,我還不解恨,三年奴役便想還得了我當年的屈辱和這一年多來的痛苦?即使皇上貶她替我洗冤,但我心已傷,身已殘,她如何償還得了?如今她既然落在我的手裡,自然不會有她好日子過。
他們說洗衣房的奴婢最低等,我便派她去洗衣房,看她這個曾經錦衣肉食,高貴尊榮的文亭郡主,怎麼受得了變成卑賤奴婢的屈辱。
可是我卻錯了。那日遠遠的看見她往各個房間送回洗淨的乾衣,臉帶微笑,步履輕快。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竟然連奴婢的生活都甘之如飴?我越發忿恨,我的生活被她毀了,她卻仍然快活。
除夕那天,終於被我找到個機會折磨她。她送衣服時與我在轉角處撞了個滿懷,我以頂撞主子為由要對她施家法,她被綁在刑凳上,哭得一塌糊塗,開始胡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