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了!”
“釵兒……”正傷心中的薛姨媽不知寶釵因何忽然要離去,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再留下來還能起到什麼作用。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也要咬牙挺過去。
“娘,走吧!”寶釵淡然的攙起孃親,母女二人相攜著離開,在背後王夫人淡淡哀愁卻隱隱得意的眼神中,子出了院子……
將薛姨媽送回房,說了些寬心話勸慰了一陣,又吩咐了小丫頭們好生侍候,才回去自己的屋子。昏昏沉沉的關好了門,走到床邊。
躺在小几上的那封大紅的清單,紅的炫目,似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刀子般,將寶釵那本就勉強保持的端莊劃開一道口子。憤懣,嫉妒,怒恨,委屈,嘩啦啦一齊湧了出來,再無法收拾!猛地衝上前,抓過那張紅的不禁想讓人毀滅的嫁妝單,唰唰撕個粉碎,揚手一灑。細碎的紅色殘片凌亂飛舞,如同新婚慶典上的花瓣,不,更像喜慶爆竹的殘餘……
寶釵撲倒在床上嚎啕大哭,她恨!她好恨!自己經營了謀劃了這麼多年,卻是前門拒虎,後門引狼!,原以為好歹弄了那林黛玉出去,便可高枕無憂。不想,螳螂捕螳黃雀在後!謀劃出的大好局面卻被那個不知就哪裡出來的什麼卓姑娘給攪的七零八落……用被子死死堵住嘴,須臾,傾盆的眼淚便將被頭完全打溼,卻死咬著不發出一絲的聲音!她是寶姑娘!她是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寶姑娘!怎能讓下人笑話,怎能認輸於此!
足足將多年積攢下來的怨恨發洩夠了,寶釵漸漸恢復了平靜。就算是往好了看罷,寶玉與那姓卓的女子素未謀面,否則依照他那沒有心肺的脾性定是要回來說的。如此,首先便佔了先機,成親後又可掌起管家權,若是寶玉大多時間都能與自己在一起,要有身孕亦是不難……
睜眼熬過不眠夜,撲了厚粉,一太早便去賈母那裡請安,賈母深深的看了看寶釵,卻慈祥依舊。二人心照不宣,並不再此事上過多言語,只安排她與探春惜春一併到北靜王府去見見黛玉,若能,便好生勸說,唯有回賈家待嫁才是正理。
由靜賢索銀一事起,薛賈兩家的暗鬥算是以賈母的優勢而告終,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軌。這才有了剛剛雪瞳回話,道賈家三位姑娘遞貼子到訪那一幕……
自認為閱歷無數,卻也被王府的顯赫所震授。這北靜王府,外觀看起來普普通通毫無新奇之處,牆體亦掩藏在濃林綠蔭之間,一些子書香罷了。不想入得內裡卻是別有乾坤。單單最下等的西側院四進院牆的樓閣房舍,均是玲瓏剔透的霞色剔透琉璃瓦,迴廊蜿蜒,雕樑畫棟,環繞在沒有見過的珍奇花草間,趕人不備,摸了摸欄杆外層間隔著包裹用來裝飾的亮色表面,噴噴!竟是純金!腳下的路均由漢白玉鋪成,沒有一絲兒的錯縫,造型各異的暗紋凹槽,卻無丁點灰土堆積。
不由得又在心底與賈府一番對比,加上昨日那番重擊,寶釵心中不平之感欲重,壓得一向不甘於人下得她憋悶難當。
選秀無望,為了獲得顯赫賈家童二奶奶的位置,她冷眼看大觀園中的傾軋排擠,更不惜施計欲毒害黛玉!不料寶玉眼中仍然唯有那樣清麗,一時間她深感挫敗,妒從心來!整整用了兩萬兩銀子,換的了姨媽的同謀,說通了宮中的元春欲強行將黛玉聘替為妾!……誰知算來算去一場空,林黛玉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北靜王府未來的王妃!好歹送走了瘟神,金玉良緣值日可待,豈料那老太太又設計出一個卓姑娘橫亙與二人之間……薛蟠一事畢竟陰影還在那裡,自己又素來冠著大度的名頭,便是賈家再聘十女,她也不能反對一絲兒。寶釵昨晚妒恨的是那坐享其成的卓姑娘,一入王府後卻只恨自己為何當初沒有讓姨媽加重些藥量。林黛玉!上天要她出現竟就是為了打壓自己不成!這樣的富貴,這樣的尊容……自己夢中百轉千回,可現實中,卻生被她佔了去……
與寶釵的複雜思緒相比,探春內心則是無比的興奮,一想到自己即將成為北靜王側妃,那滿滿的雄心噴薄欲出。眼瞅著北靜王府富貴錦簇,勝過那府裡何止一二!若無太后聘禮提攜,以自己庶出的身份,怕是連庶妃的邊都摸不到!如今即將成為賈家嫡女,那繁華高貴的生活就在眼前,必將順意協助太后將林黛玉除去,而後主持北靜王更是水到渠成!心底喜悅萬千,臉色卻平淡如常,儘可能的作出高貴的舉止風度,並帶著些挑剔的眼光來審度環境事物,林黛玉素來不經事,遇事只會懦弱哭泣罷了,待自己入府後便要借勢壓她一籌,大展拳腳!便是景觀花草,也要樣樣隨了心意才行!
身後以丫頭身份跟著的紫鵑卻是忐忑不妥,早在林姑娘初入府的前一晚,她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