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足有五秒鐘後,他才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已經沒有子彈了,而我還有——這就是優勢。”
一時間,整個地下靶場鴉雀無聲。良久,一個年長的警察才若有所思地說道:“小肖說得有道理,這就是優勢。”
隨即附和聲四起。
肖望緩緩地放下槍,忽然笑了笑,“舊的必將被新的取代,這是規律。”說罷,他滑稽地做了一個舉手投降的姿勢,“開個玩笑啊,別介意。”
方木看了他一眼,放下槍,轉身走出了靶場。
傍晚。方木開車回家,一路上,他不停地從倒車鏡裡觀察後面,直到確定沒有跟蹤者後,才把車停在了一片住宅小區前。他從小區的南門進人,在密集的樓群間曲線行進,最後從西門走出了小區。他又穿過兩條街,然後站在了一棟老式住宅樓前,左右張望一番後,他掏出鑰匙開鎖進門。
這是一處五十平方米的房子,一室一廳。一年前,方木的姨媽舉家遷往杭州,這處房產就由方木的父母買下,打算將來給方木用作婚房。老兩口的意圖很顯明,想用這套房子促使方木遲早成家。方木對此頗不以為然,也極少過來住,想不到,如今這套房子派上了用場。
房間裡靜悄悄的,方木開啟客廳的燈,柔白的光頓時盈滿客廳,也讓四下的凌亂一覽無遺。方木看看餐桌,碗筷胡亂地擺放在上面,裡面的食物卻被吃得乾乾淨淨。他輕手輕腳地把手裡的購物放在廚房裡,轉身去了臥室。
不出所料,女孩依舊裹著被子沉沉地睡著,似乎對方木的歸來毫無察覺。可是當方木伸手去幫她拽好被子的時候,女孩的身體卻驟然蜷縮起來。
方木縮回手,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低聲說:“一會兒過來吃飯吧。”說完,就起身去了廚房。
方木不經常做飯,只會用電飯鍋煮米飯,炒個西紅柿炒雞蛋,所以,下班回來的路上還買了點熟食。他把洗好的米放進電飯鍋,又把熟食切好,放在籠屜裡,接通電源。隨後又把西紅柿洗淨,放在菜板上切成小塊。手上忙活著,腦子裡也一刻沒停。
毋庸置疑,女孩現在成了方木的一個沉重負擔。然而他別無選擇。女孩的身份不明,也就無法找到她的監護人。如果將情況彙報到局裡,一來自己無法解釋當晚為什麼會出現在百鑫浴宮,搞不好會影響到以後的調查。更重要的是,女孩一旦現身,也許會遭到滅口之禍。把她留在這裡,肯定不是長久之計,但也只能暫時如此。
飯菜的香味漸漸從廚房傳出來,方木聽到客廳裡有動靜,一回頭,只見女孩低垂著頭坐在餐桌前,手裡早就拿好了筷子。方木的心一軟,微笑著說道:“別急,飯馬上就好。”
女孩吃飯時快且專注,似乎眼前除了食物以外,再沒有值得關注的東西。看她狼吞虎嚥的樣子,方木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米楠時的情景。
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想到這些,方木心下一片悵然。回過神來的時候,盤子裡的菜已經被女孩消滅了一大半。方木看看手裡的大半碗米飯,趕緊夾了點菜。正準備往嘴裡扒飯時,卻聽見女孩發出一陣壓抑的咳嗽聲。方木抬起頭,只見女孩的臉被憋得通紅,滿嘴的飯菜正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噴射出來。方木急忙起身在她後背拍擊幾下,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後,女孩乾嘔幾聲,最後“哇”的一下把剛剛吃下的食物都吐在了桌子上。
小小的客廳裡頓時瀰漫起一股酸腐的味道。方木在女孩的手裡塞了一杯水,又捏著鼻子把女孩的嘔吐物清理乾淨。手忙腳亂之餘,心裡不由得怨氣叢生。他忍不住回頭低喝道:“吃那麼急幹嗎?又沒有人跟你搶!”
女孩吐得無精打采,握著那杯水,垂著頭坐在桌前。聽到方木的斥責聲,整個人似乎縮了縮。她的身上裹著方木的舊毛衣,看上去越發瘦小。看到她的樣子,方木為自己的粗暴感到有些後悔,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悶悶地陪她坐在桌旁。幾分鐘後,嘔吐物的酸腐味道漸漸散去,另一股難聞的味道卻不住地鑽進方木的鼻孔。他意識到這種味道是從女孩的身上散發出來的。他想了想,起身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有一隻浴缸,方木粗略地檢查了一下,還能用。他放了滿滿一缸熱水,然後把女孩拉進來,挨個指點道:“這是浴液……這是洗髮水……毛巾就用這條好了……乾淨的衣服在這裡。你好好地洗個澡。還有……”他掏出一管楊敏拿來的外用膏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洗完澡之後,抹在那裡……”他用手大致比劃了一下,“……明白了嗎?”
女孩毫無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浴缸裡嫋嫋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