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方木盯著眼前依舊紅亮的炭火若有所思,“這就是需要我們去查清的事情了。”
“不管怎麼說,能再次跟你合作我很高興。”肖望鄭重其事地伸過手來,“我相信,咱們倆在一起,能幹成大事。”
方木笑了,在那團滾熱的火焰上方握住了肖望的手。
紅燈。
梁四海規規矩矩地把車停在等候線以外。此刻的他看起來和那個坐在寬大老闆臺後面的梁總判若兩人—— 一身工裝,頭戴棒球帽,宛若一個普普通通的貨車司機。
這個紅燈持續的時間比較長。他伸手開啟工具箱,裡面塞著幾盒香菸。梁四海猶豫了一下,挑選了最便宜的雲煙,抽出一支點燃。很快,煙霧在完全密閉的駕駛室裡瀰漫開來。他並不喜歡菸草的味道,只是在特別需要保持清醒的時候才會抽上一根。
此刻就是。
紅燈變綠。梁四海立刻掐滅香菸,心想找到機會就把那幾盒軟包中華和蘇煙扔掉—— 一個貨車司機抽如此高檔的煙,會讓人起疑心的。
他親力親為,就是不允許這一過程有任何紕漏。
發動汽車的那一刻,他似乎聽到後面的車廂裡傳出某種聲響。他立刻緊張起來,仔細去聽,那聲響似乎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後面的車已經不耐煩地按起喇叭,梁四海迅速調整表情,發動汽車疾馳而去。
經過收費站,上了高速路之後,梁四海略略放鬆了一些。關注路面的同時,他不時聽聽車廂裡的動靜,確認再無聲響後,他才徹底放下心來。進口麻醉劑的效果還是令人滿意的,下次要多買些。
即使是在下午,晚秋的空氣中仍有絲絲涼意。高速路兩邊是剛剛被收割過的麥田,一些被遺棄的麥秸堆在田邊悶悶地燒著。沒有風,那些或濃或淡的煙霧垂直升向天空,好似古代報警的狼煙。想到這裡,梁四海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兩邊的麥田不就像剛剛經歷過生死相搏的戰場麼?那些燃燒的,就是死難者的骸骨吧。
生活就是戰場。
梁四海踩下油門,貨車的速度陡然提升起來,把那些荒蕪的麥田和濃煙都甩在身後。
倖存者就是勝利者。
大約四十分鐘後,高速路邊上的指示牌顯示前方就是S市。梁四海在距離收費站最近的一個路口下了高速,駛上一條國道。道路兩邊的景色大致相同,梁四海也不再加以關注,臉上的表情顯得越發嚴肅。半小時後,一座山在前方漸漸顯出輪廓,梁四海的車再次轉入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一路顛簸著向前駛去。在田裡勞作的農人對梁四海的車熟視無睹,頂多抬起頭來麻木地瞥上一眼,就又低下頭繼續擺弄著腳下的土地。
快接近山腳時,一條更為隱蔽的小路出現了。說是路,其實只是兩塊巨大山石之間的空隙而已。雖然已是深秋,但山腳下的樹叢還沒有完全枯敗,依舊頂著一點點綠垂死掙扎著。在草木的遮掩下,這條小路若隱若現,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無從發現。
梁四海把車停好,又拿出一根菸慢慢地吸著,同時拉開車窗,仔細觀察和傾聽周圍的動靜。確認無人後,梁四海起身下車,沿著齊腰的草叢向右邊的山石背後走去。剛剛轉過那塊山石,他就看到一輛和自己開來那輛完全相同的貨車停放在那裡。梁四海並不急著上車,而是圍著車轉了一圈,重點檢視車牌,確認連車牌也一模一樣後,這才拉開車門跳了上去。駕駛室裡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菸草味道。梁四海看看汙漬斑斑的儀表盤,皺緊了眉頭。這些人蠻可靠,就是素質太差。他掏出一張溼巾草草地擦拭了方向盤,隨即發動了汽車。
於是,梁四海開著一輛完全相同的車原路返回。唯一不同的,是這輛車的車廂裡空空如也。至於另一輛車以及車廂裡的“貨”,梁四海並不擔心,因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把車開走。
夜幕漸漸降臨,山腳下的小路也越發模糊。在田裡勞作的農人三三兩兩地散去,那些零星散佈在山腳下的房子冒出股股炊煙。樹林裡一片寂靜,偶爾能聽到晚歸的烏鴉在枝頭鳴叫。貨車靜靜地佇立著,好像在極力配合這幽靜的環境,又宛若一個忠實的傾聽者。
突然,一聲拍擊小心翼翼地在車廂後門響起,緊接著,又歸於寂靜。然而,如果仔細傾聽的話,你會聽到有人在門裡邊急促地喘息、哭泣。同時,有幾隻手在門上惶恐地尋找著可能破門而出的地方。然而,除了用指甲徒勞地抓撓外,一切都無濟於事。在那些微弱的窸窣聲中,拍擊聲再次響起。最初,只是斷續的一兩聲,隨即就逐漸密集起來,響動也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