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姨娘聽見屋外有了動靜,以手肘著臉頰,抬起一雙含笑的眸來。清了清嗓,道:“聽靜合說你去給你小侄子瞧病去了,如何了?”
在姨娘面前,唐纖纖倒也隨心,不受那許多的約束。她也不忙著回答她,揀了椅歪在其上,右手探出,於一旁的几上取了一盞茶。茶蓋兒微開,見裡面衝了好些茶葉,她便拿茶蓋兒拂開,把嘴湊過去。
羅姨娘在一旁關切地添了一句話,“慢點,也不怕燙著!”語氣,如怨似嗔。
唐纖纖還是吸了一口,果如姨娘說的。她推了盞,含糊著回著話:“果然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羅姨娘捂嘴笑開,不再與她多說。
唐纖纖想起剛在進屋時姨娘的問話,這才乖乖回道:“小侄子已經好多了,今日去了,明日便不必去了。”
聽唐纖纖回了話,羅姨娘這才安下心來。這女兒成天兩邊跑也是夠麻煩的,如今他病好了,也省了女兒一些功夫了。忽她又想起一件事兒來,問道:“聽說你三姐昨天找過你?”
唐纖纖心下一沉,但也沒做隱瞞,道:“嗯。”
羅姨娘嘆出口氣來,道:“那丁家著實是不錯的,只是可惜了他家老大……老2倒是不錯的。”
唐纖纖被姨娘這斷斷續續的話給嚇到,她明顯吃了一驚,“丁家不止一個兒子?”這句話幾乎是衝口而出。
羅姨娘也愣住,後回了話,“原來你不曉得啊,跟你三姐姐定親的是丁家老大,他家父親官拜三品。如此顯赫的家世,怎會瞧得上唐家?不過是他家老大身有隱疾罷了。”羅姨娘倒也瞧得通透。
唐纖纖這才瞭然,難怪唐月不肯嫁,原來是這般由頭。那,今日在外面遇到的不是丁家老大?唐纖纖小臉一囧,冒冒失失鬧了個烏龍。也幸得自己早早走開,如若不然,這誤會可就大了。唐纖纖嘆了口氣,“原來如此。”父親自來將自家的婚事草率處理,只要是有益於他的,他全然不顧兒子女兒的幸福,也便允了。唐府一個嫡女尚且如此,更何況她這一庶女。唐纖纖心頭一寒,自己如今也要十二歲了,這嫁人的事情一天比一天近,到時候,又有著簫氏在一旁添油加醋,指不定給自己指門什麼樣的婚事。如今祖母年事頗高,早已將權下放到了簫氏手中,早已不管事兒。想到這些,唐纖纖背後汗毛倒豎,驚得一身冷汗。只是有姨娘在場,唐纖纖並沒發作。雙手捏緊,任指甲蓋兒深深地抵著肉,她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見夜已深,羅姨娘也收了話,交待幾句夜裡不要受寒蹬被子之類,這才離去。姨娘走後,唐纖纖哪裡有睡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頭一直琢磨著這件事兒。可是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不是她能夠左右一二的。唐纖纖越想越覺得前一世的慘劇又會發生,她心頭更是駭然。到了二更天,終於有些些許睡意。只是她睡得極不安穩。一個晚上,做了好些光怪離奇的夢,攪得她第二天起床神色倦倦,一臉有氣無力的樣子。
日子青蔥,白駒過隙,轉眼兩年已悠悠過去。眼下,唐月嫁人迫在眉睫,可是府裡的妹妹自知道要嫁的人是瘸子之後,便轉口不幹。如今,唐月已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嫁了。
成親前一兩個月,唐府差人去外面的布店採辦了幾件成色好、款式新的嫁衣。本來新娘子的嫁衣是要自己親自動手做的,只是唐月本就不想嫁,哪裡還有心思做嫁衣?自然懶散下來,簫氏也不忍心,最後還是差人去置辦了。
府中幾個姐妹相約去給唐月送賀禮,唐月拒收,還命人將她們趕出院子,兀自倒在榻上嚶嚶哭泣。幾個姐妹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百感交集,似乎意識到自己這便是自己將來的結局。彼時,四姐的婚事也定下來了。唐玉寧這門婚事倒是無可挑剔的,男方是一個七品小官,家世清白,只因那人嫡妻已死,娶唐玉寧做填房。唐玉寧才學甚高,在京城裡也是有名的。且她姨娘跟她頗為安分,簫氏又挑不出甚毛病,這門親事又是男方提的,是以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唐玉寧的婚期定在離唐月婚期不遠的十月,等唐月嫁了之後,唐玉寧也該出嫁了。
唐玉寧過後,剩下來的便是她了。唐纖纖心頭惴惴不安,也不知這簫氏會如何處理她的婚事。
誰料,一大早醒來,紫嫣冒冒失失衝撞進來,抓了唐纖纖的胳膊,不安地說道:“小姐,出大事了。”
唐纖纖睡眼惺忪,聽著耳畔渣鬧的聲音,糊糊迷迷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紫嫣嘴巴子動得極快,唐纖纖根本沒聽清楚她說得什麼,是以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