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正虎目含淚:“成哥!若是有了這半塊餅,那孩子可能就救回來了!咱們在這薛城守了幾年的門,就失了人性嗎?”
杜成攥著拳,猶豫了片刻,一咬牙一跺腳,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他媽的!開門!咱們不是貪生怕死的人!”
杜成將厚重的鎖鏈放下,拉開門閂。
城門很重,他一個人拉著還有些吃力,堪堪拉開了一條縫隙。
城樓上的侍衛聽見聲響,大驚失色,趴在牆頭上厲喝道:“你們倆幹什麼?不要命了嗎?快關門!”
牛正趕緊將手中的半塊餅順著縫隙塞出去,快速說道:“拿著給你的孩子救命!”
一個頭破血流的矮小的男人手中抱著個面黃肌瘦的孩童。
他向前爬了幾步,顫巍巍的接過了餅,跪在地上連著磕了三個頭,兩行眼淚沿著髒兮兮的臉流了下來:“謝謝官人謝謝官人!官人的大恩大德,小的來生做牛做馬!”
他抱著孩子喜不自禁,紅著眼睛哭道:“我的兒……兒啊,有救了!”
牛正點了點頭,目中含著幾分欣慰。
他不敢耽誤,趕緊幫著杜成將城門推上。
就在這時!
一股巨力從外面推來,牛正一屁股被推到地上,城門已經被從外面推開了一個拳頭大小寬度!
杜成驚的臉色慘白,扯著嗓子喊道:“快點!快來幫忙!”
牛正反應過來,快速從地上爬起來,兩人使勁兒的推著城門,奈何對面的人力大無窮,城門竟紋絲不動。
突然,一隻粗壯的胳膊從門外伸了進來,卡在了城門的縫隙間!
兩人看清了卡在門外那人的樣子,虎背熊腰,臉色黝黑,完全沒有流民的瘦弱。
漢子粗聲粗氣大吼了一聲:“城門開啟了!快來人幫忙!咱們能進城了!”
這下子,流民的眼中都燃起了對生的希望。
漢子再次喊了一嗓子:“想活命的就跟我一起撞開城門!”
活命,誰不想?
看看這城外的荒原上,遍地的哀嚎,遍地的屍體,凍死的餓死的病死的,每一天甚至每一個時辰,都有數以十計的人死在外面。
漢子眼中一絲得逞閃過,繼續添了一把火:“來啊!不撞城門也是死!咱們就拼上一拼,咱們不要死!”
開始有流民一狠心一跺腳,加入到撞門的行列中。
緊跟著,越來越多的流民呼啦一下湧了過來,眼中含著熱淚,含著破釜沉舟的瘋狂。
這是生的希望!
這是活命的希望!
城樓上的侍衛一見不好,一部分人跟著下去幫忙,一部分人搭起弓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向著下方射去!
城門外血花四濺,不斷的有人倒下,血流漸漸的匯成了一條小溪,流淌在荒蕪的草原上。
哀嚎聲,慘叫聲,哭喊聲淒厲的響起,整個荒原上變成了一個人間地獄!
侍衛的強硬手段更是刺激了流民,那漢子大喝了一聲:“殺啊!殺進去!”
流民紅著眼睛已經失去了理智,腦中唯一叫囂的便是活命!
活命!衝進去!
哪怕是殺進去!
一個一個的流民倒下,變成冰冷的屍體橫在荒原上,橫在血泊中,空氣中充滿了濃厚的血腥味道,天地都被血色瀰漫。
橫屍遍野,觸目驚心。
城樓上的侍衛們看的頭皮發麻,已經不敢再射箭了,這麼多的流民射都射不完。
他們集體跑下去加入到抵抗流民的行列中,死死的抵著城門。
此時流民已經失去了理智,一旦被他們衝了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開城門送乾糧的善舉,竟會演變為這樣一場腥風血雨!
戰北烈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
城門就被兩方人馬推來推去,一時開啟條縫隙,一時再被關上,可是還來不及上門閂,又再次被推開。
城門下的縫隙,猩紅的血漿咕咕的流了進來,細雨濛濛落在其上,染成了點點淒厲的斑駁。
令人作嘔的腥氣漂浮在空氣中,飄進鼻端,無端的生出了幾分悲哀,幾分荒涼。
戰北烈狠狠的閉上了眼睛,聲音淡淡的吩咐狂風三人:“去幫忙。”
狂風三人高聲應是,步子邁開突然一愣,問道:“爺,幫哪邊?”
若是幫助流民開門,此時他們已經瘋狂了,實在不適宜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