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的思念,思念悠悠、連綿不絕,白了人頭,瘦了壯志。
短短几月,卻似已過滄海桑田。
放下筆桿,他小心地捧起墨跡,慢慢風乾。每日有事做,除了夜晚難熬,白天倒是過得飛快;可龍軒王以“蘇狀元的身體過於羸弱”為名硬生生放了他三個月的假來休整;可是,清閒下來的他,瘦得愈發厲害。
他知道,這是心病,還得那人來醫。
可是,天各一方,這治癒的良藥太過於遙遠,蘇老夫婦只有乾著急的份;自家閨女已經可以放心得託付給慕容皓,只有眼前的這個兒子,讓他們老夫婦分外心疼卻也感到無措。
很多事情非人力所能避免,很多事情,不是你全力以赴了就可以實現。就如他想要徹底忘記她,不讓她來影響自己的生活,卻怎麼也不能忘記。想念滲透了他的骨髓,每一天,每一刻,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呼吸。。。。。。他,想她。
幻想著彼此可以夢中相會,可她竟然那麼吝嗇,硬是一次都不曾出現在他的夢中。
夜半驚醒,他一個人摟著冰涼的被褥,蜷縮在床角,仰望著床頂,一直無言地坐到天明。
他覺得他要瘋掉了,可是他沒有;他覺得他想追逐她而去,可是他也沒有。他形如枯槁,行屍走肉般地活著。
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可生命若是缺少了它,和殭屍又有何區別?都只是一具軀殼而已。
以前即使分開,他依然覺得彼此可以相聚;可是現在,這遙遙無期的期盼日日噬啃著他的心,扣挖著他的肉,吸食著他的血。
他絕望了,對她的絕望,也是對自己的絕望。
人在悲觀消極的時候,往往容易把失望演變成絕望。這時候,很多人選擇自暴自棄,甚至自虐。可是,他也沒有,若非要說自殘的話,他殘的也是他自個的心。
心若在,夢就在;心不全,夢亦難全。
清冷的少年,抱膝坐下京城一品樓的樓頂上,靠著天窗,他直視著前方的煙波浩渺。
樓下是熱鬧而噪雜的人流,夾著用餐與交談聲聲;獨他,靜靜坐在樓頂,滿身的落寞與孤寂,愈顯形隻影單、飄渺若仙。
江面上,點點帆船,載著漁人的期望;他甚至不敢再給自己希望,因為希望,更害怕接下來的失望;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他寧願自欺欺人地活著,只為了年邁的雙親,只為了答應她的那個承諾: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對於他來說,何其艱難;可為了她,他願意嘗試。
他不是個懦弱的人,但自與她相愛後,他就變得患得患失,再也不是他自己。他可以曲線達成自己的目標,可是他永遠忠誠於自己的感情。他的世界裡,再也不會出現遷就,若要將就,他寧願什麼都不要。
天地在江面相接,連成一線;一輪落日,正漸漸下沉;夜幕即將降臨,天明還會遠麼?
黑暗即將到來,他的光明還會遠麼?天青色的人影,靜靜靠著天窗,雙手依舊摟抱著雙膝,逐漸被黑暗吞噬。。。。。。
第二十章 選妃(上)
芙蓉國王宮,芙蓉殿。
陽光有些刺眼,君莫笑不由眯了眯眼,右手舉起,寬大的衣袖遮擋住頭頂的一片炙熱;偶爾瞥見遠處有飛鳥飛過,一個盤旋,又飛向他處。
殷清殿女官小羽匆匆而來,懷裡兜著一大包東西,脹鼓鼓的。
“公主,外頭日曬,您還是進屋歇著吧——”小羽不卑不亢地站在君莫笑的身後,語氣中夾著關切。
君莫笑轉身,笑看著她:“你怎麼不好生待在殷清殿父王的身邊,跑我這芙蓉殿幹嘛?”
小羽忍著翻眼的衝動,不疾不徐地道:“整個芙蓉國的人都在熱議太子妃這頭銜最終到底花落誰家,也就您不急。”
“呵呵——”君莫笑淡笑,沒誰留意她眼底的那抹苦澀,“這還有的選麼?”芙蓉王一直鍾情於上官如玉,而且,上官家族在朝中的地位更是舉足輕重。
說句不厚道的話,若是上官家族想要父王的那把龍椅,估計也是勢如破竹,沒幾個人可以真正阻擋。還好,還好上官家族世代忠於王族,否則這殷氏天下就得改朝換代了。
雖然選妃的事情前幾日芙蓉王已經告知於她,要她早日做好準備;畢竟他的身體不允許她一拖再拖,他還想著在他有生之年看見她掌管這片殷氏天下,甚至使之愈加繁榮昌盛。
“你懷裡抱著什麼?”君莫笑好奇著,邊走邊問。
小羽進屋,把懷中的包裹解開,一一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