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就聽得王氏的院子那邊傳來尖銳的痛叫聲,接著又是一陣哭鬧的聲音,錦好正迷迷糊糊要入睡,被這麼一吵一鬧,自然就醒了過來。
守在外間軟塌上的雲燕披了衣裳,起身,見錦好醒來,忙到:“小姐先睡著,奴婢去瞧瞧發生了什麼事情?”
錦好想著黃氏今兒個的話,低聲應了聲:“也莫要瞧了,咱們睡覺。”大概又是王氏在折騰了吧!
她尋思著,她這屋裡的人還是莫要再去惹人嫌了,真要有事,那也是王氏自個兒做的孽,怨不得別人。
雲燕聽了錦好的話,乖巧的又上了外間的軟塌,她其實是挺困的,春天人睡覺都睡不過來了,也懶得理會王氏那院子的破事,剛剛躺下,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錦好卻一時半刻有些睡不著了,沒一會兒,就隱約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邊而來,雲燕雖然睡了過去,卻極為驚醒,聽到腳步聲,又睜開了眼睛,穿好衣衫,迎了出門。
過了一會兒,就聽見門外傳來黃氏的聲音:“你們小姐呢?”
雲燕低聲應道:“小姐剛剛睡下,今兒個累了一天,晚上又動了會針線,這才入眠。”
黃氏聽著錦好入眠,遲疑了一下,知曉錦好的意思,是不大想理會王氏那邊的意思,也是,那樣的人物,誰也不想理會,她是沒法子,否則也會裝耳聾,更不說錦好了,有事沒事全都推到錦好這丫頭的身上,只要不是腦子被門縫夾著的,哪個理會。
五丫頭這是打算避嫌啊!
不過想著王氏那邊的情形,卻還是輕聲的對著雲燕道:“你快去將你們小姐叫醒。”
錦好聽到這裡,心知必然發生了大事,否則黃氏知道她有心避嫌,絕不會硬要將她叫醒,於是裝作迷迷糊糊剛剛從睡夢中驚醒的樣子,軟軟的叫了聲:“雲燕,你在和誰說話?”
黃氏見錦好醒了,面上一喜,忙提了聲音,答道:“錦好,是四嬸子我。”
錦好披了件外衫,走了出來:“是四嬸子啊,怎麼深夜來訪。”側耳聽了一下,蹙著眉頭:“可是大伯母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錦好,你大伯母半夜忽然大出血,這人都暈過去幾次,找了大夫來,都束手無策,只能用人參吊著,你祖父沒法子,這才讓我叫醒你,看看能不能找長公主,幫忙請個太醫來。”黃氏輕聲慢語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管之前有什麼恩怨,能搭把手的時候,還是搭把手吧,畢竟這肚子裡還有一條命呢。”
黃氏擔心錦好還記著以前的恩怨,不由得勸了起來。
錦好心中一驚,沒想到情況原來到了這等地步,聽著黃氏的勸,點了點頭:“四嬸子說得是,前程往事如雲煙,到底是一家人,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我這就書信一封,請人送到長公主的公主府,看看能不能幫著請個太醫來。”
她自然不是好心的要救王氏,雖說一屍兩命聽起來很慘,可是投生到王氏這樣人的肚子裡,還不如重新回地府投胎呢。
她會這樣做,自然有她的用意,莫家的事情,倒是拖的太久了,說真話,瞧了金翰林處理威遠侯府的麻煩之後,錦好覺得那才叫痛快——名聲算什麼,自個兒心中舒暢了,那才是頂要緊的事情。
黃氏聽著錦好願意幫忙請太醫,臉上的神色舒展了一些,這孩子果真是個宅心仁厚的,笑道:“那你快去寫,我在這裡厚著,一寫好了,我就讓人送過去,你大伯母那裡,現在已經是火燒眉目了。”
錦好點頭,轉身離去,只是當進來內室之後,臉上的表情都變了,冷淡而嘲諷:刀子沒劃在誰的心口,誰都不疼,黃氏今兒個還幫著推卻,現在卻慌忙的請她出手救人,說到底不過是瞧著王氏現在命在旦夕,不忍心吧了。
可是,當初王氏等人,謀害她母親性命的時候,怎麼沒有人不忍心,當初她被逼著冥婚,自焚的時候,怎麼沒有人不忍心。
難不成,惡人害人,都是天理昭彰,好人看戲,倒是天理不容了。
說來說去,還不是受害的,受苦的,委屈的,被謀害的人,不是自個兒,事情擱不到誰的頭上,誰都能說漂亮話。
錦好寫好書信,雲燕也正好打了水過來。
黃氏到底顧及著錦好的心情,瞧錦好這模樣,似是打算和她一起去王氏院子的樣子,不由得出言提醒:“錦好你這時候過去,怕是又要招惹不快了。”
王氏那人香的臭的,都喜歡往錦好身上賴,現在這要死要活之間,只怕更是容不下錦好,若是此時過去,怕是又要惹出什麼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