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莫展,正好鳳辰昱前來問安,王太后焦慮道:“昱兒,你看這該如何是好?”
鳳辰昱看著面前搖頭輕嘆:“母后,兒臣見他一人住在宮外甚為冷清才有此提議,既然勞師動眾於民間甄選亦只能尋得勉強可配者,且八字雖可未必品貌端正,此事便待他及冠再作安排吧,這兩年母后多召他進宮走動走動便是,以免他一人獨對朝夕。”
王太后點了點頭:“等他及冠,也該是選正妃了。”
注——“王太后”不是別字,皇太后本家姓“王”。
☆、夢魘,寺誦地藏經
他盼著母妃從冷宮搬回明粹宮,卻傳來母妃病故的噩耗,父皇與皇祖母都與他言母妃發病急,未及太醫救治便已撒手人寰。
棺槨中的女子,脖頸處有一道動心怵目的深痕,他年已九歲,並非三歲娃兒,豈會不知何為病故,何為懸樑。
那一年,明粹宮裡,他身在暗角,多次見父皇隻身前來獨坐,愀然垂淚,他想恨,卻使不上勁,只因明白,母妃並非父皇賜死。
夜深了,父皇走了,空蕩蕩的明粹宮只他一人,陪伴他的只有自己如蠅般細弱的哭泣聲。
“啊——”鳳辰翃從一片黑暗的噩夢中驚醒,猛地彈坐起身,大口喘著氣,又是這個夢,永遠是這個噩夢。
良久,鳳辰翃平復了氣息,輕喚了聲:“冀達。”
房門外立即落下一道身影:“屬下在,王爺有何吩咐?”
鳳辰翃淡聲道:“準備香燭,本王要去保國寺上香。”
“請王爺稍待。”門外的漢子一抱拳,同哥哥冀遠比了個手勢便轉身親自準備去了。
鳳辰翃每回夢魘後便要前往保國寺上香,冀遠冀達習以為常,備齊所需通常只需片刻,不多時,夜色中王府側門駛出一輛馬車。
鳳辰翃在馬車裡一路閉目靜心養神,馬車來到保國寺門外時寺門尚未開啟,恭候了片刻,有名小沙彌開門晨掃才得以入寺。
如往常般,拜過大殿裡的佛祖釋迦牟尼,鳳辰翃來到地藏殿,在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薩像前虔心焚香跪誦地藏經。
鳳辰翃送完地藏經,身後傳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他收起面對佛祖的真實,起身與了禪見禮。
走出地藏殿,了禪打破了沉默:“王爺多日未來本寺,老衲今日本欲前往拜訪。”
鳳辰翃即垂眸道:“大師言重了,小王慚愧,近來身邊有些瑣事以致諸事無心,不料未到寺中禮佛,愈發心神不寧。”
“老衲早有言,多思多慮,心神無寧,無非是自尋煩惱,天大地大,只需退一步,便可海闊天空。”
了禪這句話說道了八年,只可惜將地藏經等諸經背誦得半字不差的鳳辰翃依舊未能參透。
☆、一株碎蘭,一生轉折
面對了禪勸告,鳳辰翃依然以淡笑相對,了禪見其不願多言,邀其禪房對弈,兩人往後院禪房走去。
禪房內,鳳辰翃正在與了禪對弈,一名剛入寺的小沙彌神情慌張地來報,有位女施主踩爛了先帝贈予方丈的硃砂蘭。
硃砂蘭是種名貴蘭花,產自巴渠、武陽、汶山一帶,其花色初開時呈硃砂色,花開後逐漸變淡,花香優雅醇正,十分難得。
這株硃砂蘭,了禪精心照料了四年,此時這份惋惜不言而喻。
即便是佛學大師,了禪畢竟尚未成佛,仍是一名凡人,有道是:當局稱迷,旁觀見審。
鳳辰翃淡淡一笑,建議了禪:“大師不妨前去一觀,或許尚可挽救,果真無救再作惋惜不遲。”
“老衲糊塗了,王爺也是喜蘭愛蘭之人,還請王爺隨老衲同往救蘭。”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了禪忙請這位小王爺同往。
兩人出了禪房去看那株硃砂蘭,因是了禪心頭好,這盆硃砂蘭距離方丈禪房並不遠,行到長廊拐角處,了禪突生不祥感,此處乃寺院縱深,如此隱蔽能有幾位施主闖進來,果然,轉過長廊拐角,罪魁禍首如此醒目,不是那位佛見佛怕的相府千金還能是誰!
“阿彌陀佛。”了禪這句佛語並非是與人招呼,而是在求佛祖助其平復心神,這位小姐踩得真是絕,即便花中華佗也束手無策。
明凰聞聲回首看向老和尚,打算說兩句好話賠個不是,卻在看到鳳辰翃後愣了愣,又作恍然道:“翃哥哥,原來老——大師是你一早佔著呢,我說全京城能有誰比我孃親更早到呢!”
鳳辰翃一笑預設,反問道:“九兒不會是替明夫人來尋了禪大師,才會碰了這株硃砂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