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你把她交給修篁吧,今天有臨時大任務。”
他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我是件貨物似的……
修篁朝青葵點點頭,青葵向她做了個“拜託”的動作,又對笠光說:“我的任務不從來都是臨時的嗎!”
——我相信,這裡除了她,一定沒人敢對笠光這麼說話。
笠光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一樣:“□縣水庫決堤,沖毀了山坳裡的住宅,偏偏整個村的生存者都只有小孩子,我們需要讓幾個人回去。”
“行了。死亡時間?”青葵打斷他問。
“清點工作剛剛結束,大概過去四個小時。”
“那就是全部需要血祭了?過去這麼久……”她自個兒嘀咕,又抬頭說:“我跟你說,我最多做兩個人!不然……”
笠光打斷她:“不會讓你做多的。”
青葵用公事公辦的口氣:“血祭判斷?”
“不清楚!”笠光大聲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身體的地點只有你們督道才看得到?!”
“當然知道啦!”青葵拼命剋制著不要對笠光發火,“拜託你可不可以先安排渡導引渡?我現在有要命的事情,我保證一做完馬上過去!”
笠光的口氣緩和了些,停了停,他問:“什麼要命的事情?“
青葵剛想回答,卻皺了眉頭,她捂著嘴忍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哇地吐了。
她背向我們,我們看不見,卻見笠光變了臉色,往前跨了幾步,幾乎衝到畫面跟前。
“怎麼回事?!”
“就是這件事!”青葵委屈地大喊,猛地一下跳起來,我瞪著她,目瞪口呆。她衝到桌前,用力拍桌面:“甭看了啦,可惡!”
笠光還沒來得及阻止她,畫面就突然消失,像被一塊巨大的黑板擦一下子抹去。
我瞪著她那件幾乎被吐出的汙血染黑的長袍,“青葵——!”
“沒事了啦,”她煩躁地說,差點又吐在了桌面上,她急忙轉身,剛好來得及避開桌子。
“閃開!閃開!戢銳你閃開,受不了就不要看,聽到嗎?!”她又背向我。自己一邊吐血卻還一邊擔心我看了會受不了?!
“是啦,你躲開,別第一天來就看到這樣可怕的場景,”修篁把我推開,自己走進映術廳,拍了拍那半人高的龍雕。龍雕咳嗽一聲,一股清泉從龍口中噴了出來。
“哎呀!你看著點我啊!”修篁半身被澆得透溼,對著龍雕抱怨,又做出手勢引導著泉水沖洗地上的汙血,“小青你吐得乾淨一點兒!不然還有夠你受的!”
“知道了!”青葵氣呼呼地不耐煩。“修篁你當我弱智?”
“行!”修篁沒生氣反而笑,“我警告你最好小心點,不要有下一次!”
青葵走過去蹲在龍首下,一邊讓水澆透全身,一邊說:“我儘量。”她的聲音悶悶地,“修篁,我也煩夠了,早知道一早就拜你為師,先成為渡導好像比較容易一點……”
“嗨,來不及啦!”修篁沖洗著地板,微微笑著,“誰讓笠光這個實際操作很差的傢伙找上你呢?再說這裡本來就缺督道啊。”
沉默一會兒,青葵蹲得有點累了,便向前一傾,膝蓋著地,跪向龍雕。她仰著臉,面對泉水,用幾乎聽不清的聲音,無可奈何地說:“我知道。青葵知道。”
絲縷牽連
青葵渾身溼嗒嗒的,蹲在庭院的草地上,嘟著嘴,用一條浴巾胡亂地擦著頭髮,又不高興又不耐煩。修篁在一旁用法術幫她把身體弄乾。青葵的動作很大,髮絲上的水珠有些甩到了修篁身上,但修篁毫無怨言,也沒有去提醒青葵。但我卻總覺得這樣似乎不妥,正猶豫著要不要說,青葵看了我一眼,我頓時覺得還是不要開口為妙。
但她卻好像知道了我想說什麼,便側頭向修篁,說:“抱歉,修篁。”
我暗自一驚。
修篁笑了笑,手上的動作如常:“像落湯小狗似的……”
青葵再度對著頭髮猛搓,毛巾在臉前甩來打去:“讓我知道了是誰發明的血祭術,我一定要好好罵他一頓!!”
“你可以知道的呀……”修篁說,拍了拍青葵的背,“站起來,讓我弄一下衣服下襬……”
青葵乖乖地照辦,卻還在不停地發牢騷,好像沒有聽見修篁之前的話,“……怎麼會想到這麼噁心的……什麼?”她停下動作,從半乾的亂髮隙間瞥向修篁。“啊?”
“引職封環……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笠光不是教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