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聯絡——不是,再看吧,我不確定。沒關係。”
“好的。”
青葵遲疑了一下,站起身來:“那好,譚先生,我就先走了。”
今天是週五。青葵透過譚序聯絡到了聆墨,讓她在下午放學後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見自己。聆墨想不出有什麼安全的地方,最後居然決定,在自家屋頂。
青葵和聆墨都本能地覺得那個地方確實安全,於是就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她們在屋頂上談了一場。青葵告訴她有關下界歸亡節的事情,又連連叮囑她:“你到時候可能會看見亡靈要比平時多,不過你儘量別讓他們知道你看得見他們,遇見了儘量繞開,如果遇見什麼你覺得看上去不像善類的傢伙在鬧事,你可以提醒一下譚先生。”
聆墨的態度很嚴肅,因為青葵囑咐得很鄭重,而且聆墨不比譚序,她完全能聽懂青葵的話,明白事情的深意。最後,青葵又說:“遇到會傷害你的事,你就喊我,不過你也會看,那個戒指會讓你知道我那時到底來不來得了,不然聯絡邊協也可以。”
“我知道了,葵姐,我會好好看著的。”聆墨的鄭重,完全超出了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也許這一小段時間以來,邊協和青葵給她的磨練已經讓她迅速成長,她變得愈加沉穩了。不知為何,聽了青葵剛才所說的話,以及她說話時的口氣,聆墨覺得青葵今天特意來找她,其實是一種不明說的託付。
“葵姐……”她凝望著青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祝你平安順利。”
去與來
光葵十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下界。
上合禁區現今一片枯黃。之前瀰漫著淡淡芬芳的白色碎花已經隨著竹葉一起枯萎,今天早晨,我們來到上合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我和青葵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上合,初初看去確實很令人震驚,震驚過後卻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哀傷隨之襲來。
歸亡節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開始了。
沒有任何儀式。
若說有,那就是上合的枯萎,以及十米開外兩株束鈴木花朵在一夜間的盛放。
束鈴的花朵是一種充滿誘惑的深紫,像個鐘形鈴鐺,毫無香味,手可盈握。盛開的是束鈴木離地最近的一批花苞,隨著歸亡節的一天天進行,所有的花苞會從下往上漸次開放。
督道的職責之一,是請下這些已經盛開的束鈴花,一一佩戴在返鄉的亡靈胸前。大渡導為他們祝禱送行,虛主需要站在上合禁區最深處為返鄉的亡靈開道,而王則是扮演最後的監督者的角色。其餘的執事則負責為那些決定返鄉的亡者登記,告訴他們歸亡節的規則,引導他們前往上合。
幾乎沒有任何異於以往的騷動,只除了上合的人要比平時多而已。
下界沒有虛主,青葵象徵性地佈下法術,為第一位亡靈戴上束鈴花後,便把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了我,自己隨王進入上合深處代行虛主的職責了。我和笠光站在上合前面的束鈴木下,其實根本看不見上合深處的他們究竟在做什麼。透過檢視引職封環大約是不行的吧?我不知道青葵是如何得知虛主所需要做的具體事情的,但估計她頗費了一番周折。
請下束鈴花也需要花費很大力氣,必須用無上的耐心和赤誠去請才能請得下來,青葵第一次示範給我看的時候我還覺得她的動作非 常(炫…書…網)輕鬆,但實際一做起來根本不像看上去的那麼回事!
我知道,歸亡節的前面六天,每天都有亡者需要我們送出去,每位亡者都需要我們重複一遍相同的儀式。那樣想想挺可怕的,不過在我身邊的笠光在一開始就提醒我不要去考慮這些,但其實真正一忙起來也就完全沒工夫去胡思亂想了。
今天需要送走兩批亡者,第一批早上六點鐘就來到了上合,人流一直持續到正午,第二批是從下午一點鐘開始,一直到晚上七點。過了七點的時候,我們終於送走今天的最後一位亡者,王和青葵從上合深處走出來,宣佈今天的事務暫時告一段落,讓大家回去休息。
青葵對笠光耳語了什麼,於是笠光讓我跟他一起走。不知道青葵想讓笠光幹什麼,現在我只想回肅宅休息而已,今天一天我幾乎就沒停過手,一直持續施法請花,現在雙手痠得幾乎抬不起來,全身疲憊不堪。我感覺我跟在笠光身邊一直處於半睡眠狀態,後來也沒發現我越走越慢,而笠光站在前面等我。
“塵,塵!”笠光似乎在叫我,我勉強打起精神,答應了一聲,緊走幾步跟上去。
“大渡導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