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冰旬耳語兩句,冰旬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側開身讓王靠近青葵。不過青葵這會兒無暇理他,她在思仲的攙扶下小心地從巨龍的身上直起身,仰著頭望它,像個聽話的小學生,沒一會兒,她伸手推搡那巨大的青銅腦袋,沒頭沒腦,沒輕沒重,像在跟它鬧彆扭。
“我知道了,都說、都說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估計……三五天內也……忘不了,你們……走吧,明天來,後天來……都行。”青葵推了幾下,終於無力地垂下了手。
巨龍比巴掌還大的眼睛裡滿是溫柔,用下顎輕輕地壓了壓青葵的肩膀,似親暱,也似囑咐。它忽然一騰身,衝上雲霄後又直紮下來,嘩啦一下沒入河中央,消失不見了。
“唉。”青葵如釋重負,她的表情明顯在說,他們總算走了!給人的壓力太大了……
側過頭,猛然一下看見王正在身邊盯著她,青葵沒有任何反應,以空洞的眼神一眼不眨地和他對望,彷彿看的不是他,是空氣而已。是一種直刺人心的心寒,這種心寒,不是她的錯。就連他輕輕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用自己的力量給她支援,她也像沒感覺似的。
他猶豫了一下,終於叫出她的名字:“青葵……”
她直視著他的雙眸,不過沒有反應。
“謝謝你幫我說出來——剛才那些話。”他的眼神很認真。
“不是為你說的,別自作多情。”她口吻安靜地說。
他掛上了一絲尷尬的微笑:“……呃……那我就……謝謝你說了那些話。”
青葵表情空白,毫不客氣地:“不用謝。”
“我——嗯,揹你去休息……行嗎?”
青葵仍是無動於衷地:“隨你。”思仲原想阻止,但聽青葵這麼說,考慮了片刻,居然沒動。真罕見。
王聽了這話也有點驚訝,他肯定以為青葵會毫不猶豫地說不!他連忙在青葵身前蹲下,冰旬幫忙扶著青葵讓他背好。王緩緩起身的時候,我忽然瞥見,雖然青葵面無表情,卻有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悄然墜下。
她鬆鬆地摟著他,側臉貼著他的頸背,他揹著她走入人群當中時,她將臉藏在了他的後背上。我們幾個,尤其是思仲,像是護衛般地走在他們四周,在人群密集處沒辦法,等到終於走出了人群,我們終於可以跟王和青葵的距離拉遠一點。
不過雖然是這麼遠,但還是能清楚地聽見王一路上對青葵所說的悄悄話。只是,青葵一概不理,但雖說她空白的表情堅如磐石,然而我清楚,她是強忍著的。
最後,走了快一半路程的時候,王的一句話讓她最後的防線終於崩潰,青葵再也剋制不住,長長地哀鳴一聲,失聲而泣。
“我王——”
他的聲音也是哽咽的,很輕地,他說,“青葵,還能聽到你罵我……真好。”
當王將她背到寒冰室的時候,她已經趴在他的背上,沉沉地熟睡了許久。
縱是歸來
下界。
寒冰室依然只有原來的那幾人可以進入,而現在,寒冰室中的人更少。淅蔚被肅家家長責令停職,辛苦的是笠光。淅蔚倒是閒了,自從青葵在上合替他說開一切,他是如釋重負。畢竟,不用再掩藏這麼大的一個秘密,是誰都會感到輕鬆,尤其是,不再受它困擾了,不用再陷入痛苦的矛盾與掙扎。
青葵不但替他卸掉了包袱,而且給他指明瞭解決問題的道路。其實,他自己是知道的,只是不經過旁人說出來,他永遠都不會選擇相信。
青葵自從在他背上睡著之後,一連兩天都在昏睡當中度過,一刻未醒,身體極其虛弱,若不是下界答應了她的四字訣,向她保證她可以堅持到事情做完後,這兩天內,依她之前在上合的消耗,她早就出生命危險了。而現在,她在冰旬、思仲和淅蔚寸步不離的照料中平安地睡著。
思仲喜 歡'炫。書。網'對她低聲嘮叨,讓她愛睡多久就睡多久,其他什麼破事都“去它的!”常惹來淅蔚的皺眉和冰旬的微笑。
這兩天,笠光重擔攝政王職,忙得七葷八素,甚至將塵音也拉去協助。雖然不再有伏火會這個心腹大患,然而之前王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引出了一連串的麻煩後果。不過笠光已經恢復到了他的正常水準,不但沒再弄出去年八月裡那種不堪入目的景象,更因為經驗增加,又有塵音熟練相助,遊刃有餘,雖遇到棘手的大事還是有點焦頭爛額,好歹瑣事都很是妥帖。
不過成果至此,也是因為肅家家長有時會毫無預兆地造訪泠宅,以第四任鐸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