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牛奶被攪動了？青葵眨眨眼睛，饒有興趣地品咂著這個無聊到有趣的想法。青葵忍不住想去揉眼——太模糊了，像是沒對準焦距的鏡頭，看得令人難受……有什麼從中浮現出來了？可是——她完全無法動作，甚至不知自己是否有“手”可以“揉眼”。

亮光一閃，短暫得青葵沒來得及確定是否有過這麼一閃。微微驚訝騰起，青葵忽然發現，一位身著黃紗的女子正在幾米之外向自己款款走來。

……很熟悉。熟悉，但卻沒讓青葵驚訝。青葵反倒對自己沒有驚訝而感到驚訝。那位女子看不出年齡，青葵只覺得她很順眼，很協調，似乎她生來就該在這種迷幻的虛境中出現。

女子走近站定，捉住青葵的視線，柔柔一笑：“煉青葵。”

青葵沒有回答，她覺得自己是懶得回答。

等等！忽然覺得困惑——煉青葵？聽上去是在叫自己，然而“煉”並不是她的姓氏啊！

女子一定從青葵臉上看見了疑惑，她淡淡笑著，復喚：“瓏息。”

“在。”青葵不知道自己這回為何不假思索。心底驟然湧出巨大的惶然和莫名的哀傷，她似乎懂了什麼，又什麼都沒有懂。強烈的迷茫和不確定感湧上來，青葵泫然欲泣。

“瓏息，安靜。”女子柔聲命令，目光清亮，洞悉一切。

好多了。心裡忽然不再那麼難受。青葵不由得對那女子泛起幾分感激和敬畏。雖然，青葵知道對方是在對自己下命令，可那真是個善良的命令，青葵絲毫不覺牴觸，甚至很喜　歡＇炫。書。網＇。

“瓏息，告訴我：我叫什麼名字？”

青葵頓了頓，毫無音調起伏地回答：“心。通常都叫你神心。”

目光被對方牢牢鎖住，無法挪開。青葵便順從地注視著對方的雙眸，不躲避，也不試圖掙扎。青葵甚至沒有這種願望。

“好了，”神心點了點頭，好像滿意了，“瓏息，不要害怕，你現在什麼也不要擔心。”

“我沒有。”青葵誠實回答。為什麼神心要這麼說呢？青葵服從了她的“安靜”，現在覺得很舒服，彷彿不像是在服從命令，而是自發的，自然而然的平靜。

神心的眼裡閃過一絲活潑的光，大概是覺得青葵現在的狀態有趣。忽然明白，青葵是從靈魂中全心全意地服從著她，不論自己讓她做什麼，她都無條件地深刻贊同，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

神心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感受，這讓她忽然問了一個對她來說犯戒的問題：“瓏息，你不好奇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你不好奇我是誰嗎？”問完她又後悔，太莽撞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嗎！你好不容易才控制好她的意識！

好在青葵本能地繞過了某個隱秘的禁區，安靜地回答：“你說過，我將來有機會知道你是誰。”所以，我不再問，而是期待著你所允諾的那個將來。

神心眼裡掠過驚訝，眼神變得複雜：“你記得我是什麼時候對你說的嗎？”

青葵深深地思索，然而腦子裡一片混沌，青葵知道自己不可能看清什麼，況且，她知道自己的記憶已經莫名地受損。“不記得。我不記得。”聲音有點黯然。

神心點點頭，還沒等她來得及說下一句話，青葵忽然衝動起來，問道：“這裡是哪裡，我魂散了沒有？”

神心略微一驚——原本已經佈下法術掌控青葵的心念，以免她激動起來不受控制，生出無端的是非，可是——似乎沒控制好，青葵現在仍然問出了麻煩的問題！神心有些恨自己，一邊小心加強術法的力度，一邊謹慎地看著她說：“瓏息，從現在開始，你要聽我說話，而且只有確定我一句話都說完了，你才可以提問題，其他時候儘量保持平靜，好嗎？”

法術已經不知不覺地加諸於青葵身上，青葵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思緒已經變得猶如處於將睡未睡那種深深疲憊時的空白。她只是聽話地說：“好。”聲音中的情緒又淡了下去。

神心暗暗鬆了口氣，“好，那我就從頭說起。”

“你沒有魂散，我現在在你的意識裡，我並沒有真正地站在你對面，只是為了讓你好受些，我才讓你覺得看見了我。”遇見青葵茫然的表情，她問：“明白嗎？”

“不明白。”

神心輕笑：“不明白就算了。這不是我今天特意來見你的重點……你就當是在做一個真實的夢吧。”

青葵的表情茫然得可愛，神心忍不住暗笑。青葵真的乖乖地等到確定神心一句話說完了，才問：“我真的沒有魂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