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根據的猜測而已,是被氣憤衝昏頭腦後失去理智的瘋狂行為,但是,毫無疑問,那也是一把最鋒利的雙刃劍,一句話就徹底斬斷他苦心經營維持的關係,導致極小的瑣事演變為最糟糕結局難以收場
喉嚨裡咕嚕一聲,想要叫的名字卻沒能叫出口,懸在半空的手頹然放下,掌心抓不到任何東西
覆水難收
茫然中,易宸璟只想到這四個字
雪一樣白,冰一般冷,帶著酒氣的身影從眼前默然飄過,站在門口停留片刻,白綺歌背對著易宸璟,執拗不肯回頭
“昨晚我一個人睡在城東客棧…………出兵前,有事就叫人到那裡找我吧”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期待回答,一個腳步深深淺淺黯然離去,一個跌坐椅中如同木人,幾天前誰為誰拼命求生、誰為誰衝冠一怒都化作虛無,幻影般煙消雲散
輕易得來的感情失去也會很容易,只要一個小小裂隙,無數猜疑、嫉妒便會瘋狂滋生蔓延,將整個世界吞噬
路過寧惜醉房間時白綺歌沒有停留,這件事起因在於她和寧惜醉的頻繁接觸,她倒不是擔心會讓易宸璟再次誤會,反正兩人的關係已經破碎,多幾次誤會又有什麼關係呢?怕只怕他會遷怒於無辜之人,把寧惜醉作為發洩物件加以傷害,那樣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出了客棧一路向東,昨晚沉睡整夜的城東客棧就在幾條街後
白綺歌還記得與寧惜醉在酒家裡喝酒,怎麼到的客棧卻毫無印象,掌櫃說是一個碧目淺發的年輕男人送她來的,想來肯定是寧惜醉了,至於為什麼不送她回易宸璟那裡而是讓她一個人睡在這邊也不難理解…………寧惜醉知道她和易宸璟矛盾的源頭,憑他的聰明怎會想不到如果送白綺歌回去將會有什麼後果?無非是更加激怒多疑的遙國大將軍,把已經渾濁的水攪得更加混亂
落拓灑脫的性格卻有如此細膩心思,寧惜醉這樣的好男人不可多得,也正因為如此,白綺歌寧願隱瞞昨天一起喝酒喝到醉倒的事也不願寧惜醉揹負莫須有罪名,畢竟他是出於一片好心
之後幾天白綺歌就住在城東客棧,易宸璟也沒有派人過來找她,只是偶爾會差人送些銀子到掌櫃手中,悄悄吩咐給白綺歌的吃喝用度一切都選最好的寧惜醉兩天沒見到白綺歌出現才從蕭百善口中得知白綺歌搬去了其他客棧,考慮到這時候他也搬過去會讓易宸璟更加懷疑,無奈之下只好把白綺歌交給同住一間客棧的義父照顧…………如果那也算照顧的話
寧惜醉的養父封無疆也是個有著美麗碧色眼眸的人,不過與蘇瑾琰和寧惜醉相比,年過半百的封無疆顯然不那麼驚豔,皺紋橫生的臉總一副苦大仇深模樣,讓白綺歌不禁懷疑是不是封無疆的笑容都給了養子,因此才形成百年不遇的木頭臉
木頭臉不可怕,可怕的是封無疆言行舉止,寧惜醉本意是讓他照顧白綺歌安全,誰能想到這位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老人居然刻意搬到白綺歌隔壁,每天早上一開門,白綺歌見到的第一樣東西肯定就是眼瞼下垂的綠瑩瑩雙眼,跟貓頭鷹一樣詭異
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精神錯亂瘋掉吧?白綺歌好幾次獨自坐在冷清房內苦笑,憤慨漸漸消失,失落與苦澀卻日益加劇
生活忽然變得平淡無味,沒有一大堆需要凝神思索的事情,沒有軍隊中那種井然有序的氣氛,整天就是吃飯,睡覺,看著窗外發呆,隨軍生活似乎一下變得相當遙遠有時在客棧大堂吃飯會聽到百姓談及戰況,今天遙軍在城北與霍洛河哨兵交鋒了,明天又有幾個守城士兵被偷襲受傷,理應與她息息相關的訊息忽而遙不可及,直到某個傍晚傳信兵氣喘吁吁跑來,轉達極其簡短的一句話
“明日繼續向北行軍,卯時城北門匯合”
什麼問候都沒有,實實在在的命令語氣
這樣也好,白綺歌自嘲笑笑,當初不是對他說過嗎,你若無心我便休既然他已經無意那段脆弱感情,自己又為什麼要固執堅持?就在他麾下安安靜靜做一顆棋子吧,為他盡心謀劃,稱霸中州,待誓言履行完畢就收起行囊回到昭國,那裡,還有家人在等她
不爭不搶,隨遇而安,似乎寧惜醉的淡然也把她感染了
次日卯時,靈芸城北,二十萬大軍披甲執槍,整裝待發易宸璟是主將,自然在大軍中心位置馭馬而行,白綺歌選擇了遠離他視線的大軍末尾,仍是女扮男裝與糧餉車、傷兵老弱混在一起寧惜醉有來送行,溫潤不失瀟灑的笑容一成不變,乾淨平和
“沙場無情,萬事小心”
“有寧公子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