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白綺歌滴水未進,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在一次又一次囚禁折磨中迅速消瘦,轆轆飢腸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她體力已經瀕臨極限,再這樣下去死亡無可避免
雖已進入天氣涼爽季節,然而柴房狹小且堆滿木柴,門窗一關悶得像蒸籠一般,忍飢挨餓還要抵禦潮溼高溫談何容易?強撐著熬過第一日第二日,第三天時白綺歌終於堅持不住,拼勁最後力氣向柴房木門撞去
想要活著,再見給她溫柔呵護的親人們一眼,所以她還不能死
咚咚撞門聲驚動了路過的侍女,收到稟告後易宸璟獨自來到柴房,撞門聲依舊在繼續,只是越來越輕,越來越小,漸近不聞
易宸璟猶豫片刻,聽裡面沒什麼聲音了才解開鎖鏈去掉門閆,一開門,瘦削身影跌進懷裡
過高溫度與嚴重飢餓讓白綺歌幾乎失去意識,否則她絕不會脫力倒在開門的人懷中,更不會讓易宸璟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在這場被逼無奈的對抗中自尊是她最後砝碼,丟了,那便是滿盤皆輸
微風清涼,白綺歌貪婪呼吸新鮮空氣,刺目陽光晃得人頭暈目眩
“從小你就喜歡扮柔弱騙取別人可憐”平淡聲音陳述著白綺歌並不知道的事實,似是嘲笑,又像迷茫求問,“我本以為自己很瞭解你,所以才放心把紅綃交給你,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我也要照顧好她,可結果呢?小鶯歌,紅綃一直把你當妹妹對待,你那麼多心計那麼手腕,想要什麼得不到?難道非要傷害她你才會開心嗎?”
沒有撕扯也沒有拳打腳踢,印象中這是易宸璟最溫柔的一次,然而不知為什麼,白綺歌心裡堵得比以往都要難受
她不會因妒生恨害死情同姐妹的好友
她不會口蜜腹劍以矇騙別人獲取同情
她不會拋棄人格盜取機機密賣國求榮
可是,這具身體前十八年不屬於她,經歷的愛恨、承擔的罪孽都源於另一個已經魂歸九天的女子,只有懲罰才屬於她,說白了,她只是個背黑鍋的替罪羔羊
莫問這是否公平,上天給了她第二次生命本就不是公平的,所以要用無盡折磨苦痛來償還,藉由易宸璟的憎恨來償還,儘管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只想平平淡淡與親人走完一生而已
“算我求你……”靠在寬闊胸膛感受錦衫微涼,白綺歌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瘋了傻了糊塗了,固執地想要維持驕傲卻說出一句句不該說的話,“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怎樣都好……”
依偎的身軀一僵,耳畔嗓音低沉
“還不肯承認嗎?”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眼前的男人恨她,不相信她
汗水溼漉漉黏住髮絲,視線也被迷濛汗珠遮擋,白綺歌看不清易宸璟是什麼表情,腰上被緊箍的感覺卻真實、清晰
微風中,長身而立的男人沉默不語,伸出雙手將神智不甚清楚的瘦削女子緊緊抱在懷裡
腦中昏昏沉沉完全無法思考,白綺歌順著背後力道伏在堅實胸口前,臉上如釋重負的淺淡笑容似真似幻
他肯原諒她了嗎?還是說他心裡終歸是相信小鶯歌的,相信她不會做出害死姐妹這麼泯滅人性的事情?不管怎樣,只要他不再恨她就好,那樣,白家就不會因為她受到牽連
那樣,她也不用恨他
“小鶯歌……不,該叫你白綺歌才對你不是一直想要取代紅綃嫁給我嗎?好,我會娶你,明媒正娶,讓全天下人都看著你成為我易宸璟的妻子”許久,涼風習習吹散了易宸璟身上溫度,連聲音、眼眸也被吹冷了,冷徹骨髓撫在瘦骨嶙峋背上的手掌一路向上,屢屢黑髮纏繞指間,那份溫柔不知被遺忘在何處,驀地化為巨大力量狠狠扯住凌亂長髮:“是啊,我怎麼能說出你永遠都不會成為正室這種話?紅綃死了,除了你再沒有人能看得進這雙眼中,再沒有人能藏在我心裡,不娶你,我還能娶誰?”
巨大力量就快把柔軟腰肢按碎,劇烈疼痛令得白綺歌不得不仰起頭,意識瞬間清醒
笑話,易宸璟怎麼可能原諒她?
冰涼指尖有意無意在醜陋傷疤上掃過,那道疤是他親手刻下的,就如同他的烙印,證明她有罪易宸璟一手扯住白綺歌頭髮,另一手在蒼白臉頰順著輪廓遊走,看著相處十年早熟記在心的那張素顏,心口彷如血滴
“這裡,一直都有你的位置”冷笑指向自己胸膛,易宸璟欣賞著白綺歌倉皇神情,“白綺歌,你做到了,這世上只有你和紅綃能在我心裡一輩子,只不過對紅綃是刻苦銘心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