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璟,然而無論如何也不願看白家因自己受苦受難,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去償還人死不能復生,她不可能還給易宸璟完好如初的紅綃公主,那麼就只能為他謀劃江山、奪取王位,從他最在意的事情上去彌補
只望真相大白那日,他會看在她功勞苦勞的份上放白家一條生路
見白綺歌表情不像剛才那麼明快,易宸璟知道她口不對心,不由眉頭微皺:“怎麼了?”
“想家了而已”白綺歌回過神急忙岔開話題,“對了,你說戰廷跟你認識時間很長,那他是怎麼成為你部下的?我見斂塵軒的人都認識他,可下人名冊裡並沒有他的名字,好像也沒有任何官銜,難道他算是你門客?”
易宸璟搖頭:“大遙例律,有軍職者不可收納門客,以防變亂戰廷是作為舊臣遺孤破例獲允寄居斂塵軒的,他妹妹也是,所以你在下人名冊和軍職名冊裡找不到他的名字”
遺孤?白綺歌輕嘆,那樣一個穩重敦厚的男人卻是孤兒,上天不仁,總不教好人好報
沉默片刻,白綺歌側頭:“那他妹妹呢?我好像從來沒見過”
忽地,身邊男人氣息一滯,低沉聲線帶著幾許感慨惋惜:“想去見見麼?我也很久沒去看她了”
不待白綺歌回答,易宸璟轉身離開小亭,衣角帶起落雪飛揚,全然看不出那抹身影是時常與殺戮戰伐聯絡在一起的,安靜而內斂
白綺歌跟在後面一路往北走,沿途景緻愈發寂寥,來往人跡也少了許多,易宸璟停下腳步的地方乾脆看不見其他任何人,只有一排排低矮房屋透著死寂孤立雪中
“這是什麼地方?”富麗堂皇的皇宮中竟有如此破落建築,白綺歌不禁訝然
“冷宮,以及關押獲罪宮女的地方”易宸璟低聲道
敬妃是幾年前才從冷宮釋放出來的,易宸璟對這裡熟悉理所當然,可是帶她來這裡做什麼?戰廷的妹妹是舊臣遺孤,絕對不可能當宮女,莫非是遙皇妃嬪?
彷彿看出白綺歌疑惑,易宸璟指了指距離那排房較遠、在空曠大院中倍顯孤單的一間小屋:“荔兒只有十四歲,不是宮女也不是嬪妃,這些年她都是一個人居住”
既非宮女又非嬪妃,那為什麼要住在這種冷清地方?易宸璟的回答沒有為白綺歌解惑,反而勾起更多好奇
走進一些白綺歌才看到那些房屋是有人在看管的,老宮女看上去足有四十歲,見易宸璟過來忙挪動粗胖腰身趕到門外,臉上笑容諂媚赫然:“七皇子許久不來,老奴還以為您又出宮了呢”
“就算我不在,該到的心意也不會忘記”易宸璟應付笑道,“最近天冷,給徐姑姑加的銀子也不知夠不夠用,眼看年關近了,這點小東西當是一片心意,徐姑姑可別推辭”
眼看易宸璟塞給老宮女半袋碎銀和幾支珠釵,白綺歌恍然大悟,原來深宮之中連皇子也不能免俗,該花錢的地方一樣不會少戰廷的妹妹究竟什麼身份,竟要花上這麼多金銀打點?帶著滿心疑惑,白綺歌跟在老宮身後女一步一滑走到那間小屋前,方才接近便聞到刺鼻藥味兒,濃郁得化不開
“七皇子自便,老奴去外面候著”迫不及待地從身邊逃開,老宮女掩著口鼻一路小跑,轉眼就沒了身影
這房子比尋常庶民所居還要矮小破舊,沒有窗子也沒有通風之處,只一扇木門掛在中央,風一吹吱嘎直響,看上面條條裂縫就知道冬天定然起不到避寒作用
腳步大概驚到了房內的人,清脆嗓音宛若天籟,乾淨得令人心曠神怡:“是璟哥哥嗎?”
“嗯”易宸璟淡淡應了一聲,小心翼翼拉開搖搖欲墜的木門,躬身鑽進晦暗屋內,“荔兒,別亂動,我自己來就行了”
從沒聽過他這樣溫柔的語氣
好奇的白綺歌也跟著鑽了進去,眼前所見令她大吃一驚,險些驚撥出聲
這哪裡是人住的地方!
本就狹窄的屋子四處漏風,牆壁上釘著一塊塊粗糙木板勉強遮擋風雪,寒冷溫度與室外無異屋子裡沒有任何傢俱,一隻舊箱櫃上鋪著破爛草蓆,枯瘦少女緊緊裹著髒得發黑的被子,毫無光澤的臉上寫滿欣喜
用力抓住易宸璟手臂,白綺歌根本不知道此時該有何反應,只覺得心疼,疼的滴血
眼前人哪裡像十四歲的少女,嬌小瘦弱,那樣嶙峋身材比之平民百姓更加不如,幾乎可以說是難民一般,最不忍入目的是那雙眼睛,澄靜清澈可教天下人自慚形穢,偏偏……偏偏死去一樣不曾轉動明眸,映不出任何色彩
她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