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那樣的人”皇后不假思索反駁道“偶遂良是皇上最信賴的心腹不假可是依著他的性格總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明知道害了那黃毛丫頭的人是誰也不會不顧大局要求向胭胡國討公道他這人就是沒有自己立場凡事都先考慮皇上如何、遙國如何不然也不會慣出皇上的臭脾氣”
遙皇和偶遂良的事皇后可以談論評價宋慕傑一個侍衛總管哪敢多嘴只得低頭聽著不時應上兩聲
臘梅樹已經過了開花時節唯獨樹梢末端還有一朵半死不活地掛著皇后仰頭盯著那朵孤花嘴角一絲冰冷:“皇上下手夠狠知道本宮打算利用白綺歌后就找藉口把她支到南陲為了防本宮他居然不惜拆散太子與白綺歌破壞父子關係看來當年本宮是真的讓他怕極了”
皇后隨手摺下一根枯枝抬臂向梢頭那朵臘梅伸去打了幾下孤花扛不住打擊從枝頭掉落無聲無息跌在雪中而後被光滑嫩白的手輕輕拾起
宋慕傑完全不明白皇后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可笑的舉動有什麼意義發覺皇后看著那朵臘梅出神腦子一轉忙上前一步沒話找話
“宮裡常年種些花花草草可唯獨這臘梅才是真花骨天氣越冷反而開得越豔麗只這份清高骨氣就值得尊敬”
臘梅是傲雪凌霜皇后是身處冷宮而心不死多少有些共通之處宋慕傑明著誇臘梅暗地裡卻是在阿諛奉承皇后沒想到皇后非但不被他蠱惑反而嘲諷冷笑:“骨氣清高掛在枝頭人看著是高高在上一旦落進泥土大雪裡還有誰去注意花開分季人各有命開在了不適合的季節就別想爭妍鬥豔至多是被人虛情假意、附庸風雅稱讚兩聲孤傲清高說到底不過是被萬花排斥、只能來裝點雪色的陪襯罷了”
拍馬屁沒拍到正地方反被駁斥宋慕傑張口結舌尷尬不已笑容也僵硬得比哭不如好在皇后根本不在意他臉色揚手召來侍女扶著輕按額角往寢殿行去
早習慣被忽略的宋慕傑長出口氣一個人悄悄從後門離開走到無人的角落時彎著的背忽地直起奴顏屈膝之色盡去轉而換上一副輕蔑表情
“都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看看到底最後鹿死誰手吧”
角落之後更在陰影之中的角落裡另一道身影隱藏沉默直到宋慕傑罵夠了、出夠氣了又縮起頭裝成烏龜離開那道身影才慢慢走出一雙眼冷冽而複雜眼神中似是有扭曲、陰鷙還有著無法言喻的深深憎恨
“易宸暄……”
薄唇嚅動聲音冷絕恨意入骨
正在進入雨季的漠南地區驚雷聲聲碧綠草色連著陰霾天際陰沉得令人壓抑低矮氈帳裡寧惜醉託著腮許久不動看對面小桌上白綺歌睡的正香不覺間嘴角微微翹起笑意
“不棄再加些曼荼羅花粉吧她很久沒好好休息過了”
“酒里加了不少太多沒好處”蘇不棄眼皮不抬掀起帳簾將剩下的半壺酒倒掉遲疑片刻並不喜歡多說話的蘇不棄淡淡開口:“揹著義父跑到這裡沒問題麼回去後要受罰吧”
提到封無疆寧惜醉臉色立刻垮了下去委委屈屈地看向蘇不棄:“難得心情好些非要來破壞嗎”
“你自找的”
被無情打擊的寧惜醉搖搖頭一把摺扇扇來扇去柔軟的淺金色髮梢隨風輕動表情忽地又認真起來:“總不能放她自己來漠南這邊的事你我都清楚不是遙皇和白姑娘想象中那麼簡單前天失了糧草只是個警告如果她繼續魯莽下去很可能走上不歸路要麼在交戰中受傷甚至殞命要麼成為戰敗將軍被遙皇降罪處罰”
“雖然這次只是糧草輜重被劫而無人員傷亡一旦被遙國皇帝知道仍會震怒不是麼你保得了她一時保不了一世沒必要白費功夫”
蘇不棄的勸告聽了數不清多少遍寧惜醉連連哀嘆玩世不恭的表象下卻藏不住對白綺歌的擔心拿過一席薄毯披在白綺歌背後寧惜醉小心翼翼把人靠在自己肩上期望她能睡得更舒服些
這兩天白綺歌為了彌補糧草被劫的損失幾乎是不眠不休要不是寧惜醉開口承諾十日內幫她籌備些過來這會兒她根本不可能放下心來喝酒當然白綺歌怎麼也不會想到酒裡下了藥若非如此她想好好睡上一覺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攬著熟睡的白綺歌寧惜醉絲毫不覺有什麼不妥澄淨雙眸面對蘇不棄盡是坦然:“之前是誰為了某位佳人打算拋下我不顧的說什麼要讓瑾琰陪我來自己另有要事……嘖嘖半斤八兩”
一絲僵硬自蘇不棄臉上閃過好像對抗寧惜醉他總是落敗的那一個
一手抱著白綺歌一手端起酒杯寧惜醉晃了晃杯中殘酒眼角餘光掠過蘇不棄修長手指忽地想起來與之酷似的另一個人:“對了瑾琰還是沒有訊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