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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樑上響起了一聲冷冷的輕笑,一個身影敏捷地跳下來。“我的職責從來只有一個,就是捉拿那些擾亂綱紀之徒。”藉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盧清吟將李乘風目光中的堅忍、藐視和不屑看得真真切切。

“你不要以為憑那些雕蟲小技就可以困得住我。”李乘風的臉隱沒在面具之後,卻不難聽出這句話中藏著的得意之情。“區區幾個苗人,根本不在話下。”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趁著夜黑風高、眾人熟睡之際偷襲,所謂名捕的作風不過如此。盧清吟嘴角揚起一絲冷笑,不甘示弱地迎上李乘風的目光。雖然他盡力掩藏,盡力讓自己顯得真的胸有成竹,從小善於察言觀色的盧清吟如何看不出,他其實已經疲憊之極,而那看似整潔乾淨的衣衫之下,又不知有多少傷口。

李乘風的單刀在黑暗中甚是喑啞,但空氣被切割的聲音卻一清二楚。“你走到哪裡我便會跟到哪裡,你若是繳械投降,他日刑審判罪之時,我還可以替你說上兩句話。”黑暗的靜謐中李乘風的聲音尤其生澀,迴響在這片小小的斗室中,無端端地平添了幾分壓抑。

“說上兩句話?是落井下石吧。” 盧清吟卻冷哼一聲:“原先以為我不擇手段,現在才知道比我不擇手段的大有人在。”她緩緩退開了兩步,耳中卻仔細聆聽著李乘風的任何一個動作。

“還想掙扎?”李乘風冷冷道,“就憑你一個人?”

蘇淺塵離開果然也被他掌握,他之所以毫無顧忌,正是因為看準了盧清吟隻身一人!

房間中忽然有一道寒光閃了一下。盧清吟疾速後退,她分明聽見了利刃破空的清嘯聲!她連兵器都未就手,只來得及俯身閃過這勢如破竹的一刀。

然而只是轉眼之間,只見窗外風聲影動,隨即面前傳來了刀劍相接的鏗鳴。

“誰說吟吟是一個人?”這個聲音懶洋洋地響起,像是驅散了黑夜的一片月光,帶著些許擊破壓抑的明亮,帶著一縷如沐春風的清涼。

斗室中忽然亮了起來,搖曳的燈光照亮了李乘風那張永遠鐵青著的面具。

“李捕頭,我們等你很久了。”盧清吟臉上的微笑帶著一如既往的狡黠,與她前兩次對付李乘風的時候一模一樣。

“否則你以為我們為何要故意停在靖州?”蘇淺塵眉梢揚了揚,嘴角帶著一絲嘲弄的輕蔑。“我們是特意在這裡恭候李捕頭的。跟這個小丫頭玩心眼,”他笑著瞥了一眼盧清吟,目光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柔情,“你玩不過她。”

李乘風沉默不語,周身的氣勢卻慢慢凝聚著一股深重的肅殺。他的目光重重地掃過盧清吟和蘇淺塵,隨即沉黯如寂靜的無月冰潭。“今日我死不足惜,但是你,還有你,”他的目光不斷在蘇淺塵和盧清吟之間遊移,“你們的鑾錦堂,都不要希求有善終。”

“呵,”盧清吟輕笑一聲,話鋒忽然一轉,“契丹屢屢犯邊,近來此勢猶甚。我想上至當今天子,下至黎民百姓,都很有興趣知道為什麼契丹騎兵總能在我邊城最空虛的時候大舉入侵,有如神助。李捕頭,你能告訴我們嗎?”

“你做戲的水平讓我都要自嘆弗如,”盧清吟緊接著冷笑道,“契丹大軍陣前裝得儼然是個精忠為國的俠義之士,大宋千萬將士還果真都被你騙了過去。”

窗外掀起一陣夜風,將這間小小斗室之中的燭光拉得搖搖欲墜,蘇淺塵的淡笑意味深長,盧清吟的狡黠似有若無,李乘風的沉默戮影漸濯,很快便將屋中的空氣灌滿了一觸即發的炎灼。

許久的沉寂被李乘風重重的呼吸打斷,“若是你覺得死到臨頭還需找個推脫,我倒是可以告訴你……”

“若是你覺得還需找個推脫,”蘇淺塵輕描淡寫地打斷李乘風,他的語氣並不見得多麼威嚴不容置疑,此刻對於李乘風來說卻比劊子手的刀刃還要鋒利。“我卻想問問你,你通敵賣國若是被你的同僚所知,若是被京城六扇門所知,不知後果會如何?”

他斜斜挑起了眉梢,淡淡地、甚至是有些嘲弄地看著李乘風,目光中滿溢著不屑。他微笑著的表情中似有若無的諷刺對李乘風來說是一條導火線,這句話更是一個平地而起的驚雷,剎那間就將李乘風的沉著擊成了齏粉。

事已至此,更無須贅言。李乘風雙目之間的決絕一閃而過,比他的刀鋒更加寒冷,霎時便凝凍了清平如水的溶溶月色!

青玄劍的光刃黯淡了李乘風的刀鋒,鮫綃白綾的纖柔糾纏住了那一柄剛烈。三個人的決絕無赦聚繞在一起的時候,就連夜空的微風都似受到了鼓動,綻開大蓬的凜冽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