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呼冤枉,良久,母親說:“行了,起來吧,魏元忠已經走了。”二人這才起身,著實捏了把冷汗。
過了半月,我收到張說來信,說是高戩病死途中,請求我派人前去厚葬他。信中附著一首小詩:
舊館分江日,悽然望落暉。
相逢傳旅食,臨別換征衣。
昔記山川是,今傷人代非。
往來皆此路,生死不同歸。
這是張說在高戩死後為他所寫的挽辭,語句淺顯易懂,沒什麼華麗的修飾,可是看得我心亂如麻。我從不曾想過,高戩會以這種方式離我而去。想必流放欽州的途中,生活極其艱苦,他們二人一定是整日用淒涼的雙眼望著落日發愁,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想到往日種種,今非昔比,悲慘莫及。而後高戩病死,張說感嘆不能與友人生死同歸,真是天下第一愁事。
我按照張說信上所述,安排了許多官差護送上等棺木及隨葬珠寶前往欽州,生前不能謀得榮華富貴,希望他死後能夠安息。
長安三年,魏元忠被貶後不久,朝中反武勢力逐漸高漲。張氏二兄弟也與武家、李家正式決裂。武李同盟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誅殺二張。
神龍元年,宰相張柬之等人發動政變,與我和李旦哥哥合謀,殺死了二張兄弟,逼迫我當時已八十二歲高齡的母親退位,母親被迫將皇位讓給太子李顯哥哥,恢復國號為“唐”。我李唐王朝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同年十二月,母親病逝於洛陽上陽宮。也許她是垂死之時漸漸悟到自己罪孽深重,不想再禍害後人,因此留下遺詔去除帝號,稱“則天大聖皇后”,與我已逝的父皇合葬於乾陵。
我和李旦哥哥因為復國有功,被分封為“鎮國公主”、“安國相王”。
卷一【盛唐篇】 第十八章 中宗復位 淚灑家宴
宮中大擺家宴,來的都是咱們李家兄妹以及家眷,人並不多,可卻異常地熱鬧。
我們兄妹幾個小時候感情那麼深厚,現在死的死,貶的貶,能來赴宴的已是寥寥無幾。
還記得以前在學堂唸書的時候,李顯哥哥雖不是兄弟幾個中最小的,卻是比我這個小妹還要不懂事,師傅在上面唸書念得頭頭是道,李顯哥哥竟躲在下面玩蛐蛐兒,那蛐蛐兒趁他一不留神蹦了出來,他便猴急著到處找,惹得大夥兒笑話了他好久。
我其實很羨慕李顯哥哥的,他思想單純,從來都沒考慮過奪皇位的事兒,也從來不把自己當做皇家子孫,就像那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整日裡沒個清淨,走到哪兒便玩到哪兒,還好他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