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走到轉來轉去的曾郎面前,也不知跟他說了一句什麼話,當下曾郎急急爬上驢車,不一會功夫,便駛得遠了。
總算走了。
見到曾郎離去,盧縈勾了勾唇,她提步走出。
才走到學堂門口,平因的婢女便碎步跑了來,她神色複雜地盯著盧縈,低聲道:“表姑子,五姑子找你。”
“好。”
盧縈爽快地應了,提著籃子,跟在那婢女身手向平因的馬車走去。
見盧縈來到身前,平因掀開車簾,她低下頭,乖巧溫柔地喚道:“阿縈,上來說話罷。”
盧縈爬上驢車,一陣西西索索中,平因從車壁拿出兩個木盒,低聲道:“阿縈,你要說話算數!”
說罷,她把兩個木盒推到盧縈面前。
真送錢來了?果然是個聽話的。
盧縈微微一笑,順手開啟了木盒。
木盒很精緻,裡面的首飾也還不錯,精巧的雕工使得這些小巧的耳飾和髮釵流露出不同凡俗的美感。可惜,光澤略暗,顯然是些陳舊的。
在盧縈開啟木盒時,平因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屏著呼吸,只是盯著她,等著她開口。
這兩個木盒,只是她私房中的一小部份。是她平素特意整理出來,專門打賞人用的。她想,這次就當是打賞給了盧縈吧。
就在平因的大氣都喘一下時,車廂內,傳來盧縈的輕笑聲,“五表姐還和往昔一樣啊。”她慢條斯理地蓋上木盒,再把它們推到平因面前。然後轉身,把車簾一掀便準備下車。
看到她這樣,平因忍不住叫道:“阿縈,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盧縈自顧自地下了馬車,說話的語氣更是淡淡的,“沒什麼意思。我只是突然間不想與曾郎退婚了。”
什麼?
平因臉色一白,她忙不迭站起。卻不意站得太猛,腦袋在車頂上重重一撞。
一陣悶哼後,平因急急捂著腦袋,朝盧縈喚道:“阿縈,你別這樣……”
她叫得急,盧縈卻沒有停步,她只是提起籃子,悠然丟下一句,“曾郎長相俊朗,家世了得,性格又溫柔多情,這樣的如意郎君,在五表姐的心中卻不怎麼值錢哦?阿因,你那兩個木盒,還是留著打賞奴婢啊,阿縈再窮,也犯不著用一個大好的如意郎君來換這麼點窮酸東西!”
聲音帶著輕笑,說話的語氣也是輕飄飄的,不過話裡話外,卻還是在嫌少。
平因看了看手中的兩個木盒,紅著臉咬牙想道:她說得對,我這麼歡喜曾郎,我要堂堂正正地與他在一起,怎麼能吝惜錢財呢?
想到這裡,平因朝著馭夫急急說道:“我們回府,快點。”
馭夫應了一聲,驅著驢車向平府返回。走了幾步後,坐在平因旁邊的小婢女忍不住嘀咕道:“姑子,剛才表姑子的話好生奇怪哦。”
平因心不在焉,“什麼奇怪?”
婢女尋思了會,歪著頭說道:“婢子也說不出來。就像,就像曾家郎君是個物事,表姑子正論斤稱兩地把他作價買賣似的。”
平因一怔,直到驢車駛到了家門口,她還是一愣一愣的。
第二十三章 還是挺值錢的
不過婢女的話,怎麼也不會影響到平因的決定。因此她一跑到閨房,毫不猶豫的,便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錢都拿了出來。
一邊跟在她身後跑著,那婢女一邊小小聲地說道:“姑子,會不會太多了?”
平因咬著唇,她的臉上還帶著剛才被盧縈斷然拒絕後的蒼白,“這些錢不算什麼,我只要她答應。”是的,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比起能夠堂堂正正地成為曾郎的妻室,這點錢財算得什麼?
平因一路上緊趕急趕,來到學堂門口時,總算見到盧縈還在。
只顧歡喜的她竟然沒有注意到,學堂裡的學子們早就散去了,可盧縈為何還在與她的弟弟在那裡閒扯著?這不是等她是什麼?
驢車一溜煙駛到盧縈面前,望著那個被煙塵逼得雙眼微眯的少女,平因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她爬下驢車,把六個木盒一股腦兒拿下來擺在盧縈的面前,緊張得鼻尖直冒汗,“阿縈,你開啟看看。我所有首飾和零花錢都在這裡了。”說到這裡,她縮了縮鼻子,眼中泛著淚光,“阿縈,求你了。”
盧縈低頭,她動作隨意地開啟一個木盒瞅了兩眼後,點了點頭,隨手把它們放在籃中後,清聲說道:“我說話算話,等曾伯父一回來,我就上門退婚。到時你記得把穩叔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