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院子房間不多,又離街道有點距離,所以房價偏低,再加上院子裡樹木森森,一棵生長了數百年的大榕樹罩著整個房子,顯得格外的幽靜。盧縈在幾個月前看到這院子要出售時還曾幻想過擁有它,現在總算如願以償了。
院子雖說是價錢不高,卻也足足花了盧縈二十六兩金,現在,盧縈只剩下一兩多金和五十二枚五銖錢了。
可不管如何,他們總算有個家了。
姐弟倆圍著房子轉了一圈,一時歡喜不盡。直過了好一會,盧縈才開口道:“阿雲,我去把家裡的藏書都搬來,還要給這裡添置一些被子木桶什麼的。你且去平府一趟,把我們搬家的事說一說,記得讓他們來收回木屋。”
“恩。”
“平府的人不管怎麼說,都是你我的長輩,記得要客氣一點。不管他們說什麼,千萬不要逞強頂嘴。你以後是要舉孝廉的,不能在這種小節上壞了名聲。”
“恩。”
“有人問起,你便把我們所得的金子和這房子的事實話實說。”
“恩。”
看著弟弟急急離去的身影,盧縈嘴角一揚。她摸了摸懷中的金子和五銖錢,暗暗忖道:需要添置的東西實是不少,這些錢只怕還少了。得按最需要的開始購置。
想著想著,她回頭打量著自己與弟弟的家,不由又揚唇微笑起來。
曾郎回到家時,天色已晚,母親已經睡下。
第二天,他在練了一會騎射後,遠遠看到母親坐在桃花樹下曬太陽,便趕了過去。
他一走來,站在他母親身後的兩個婢子,都粉面含笑,媚眼生波起來。
這兩個婢子,是曾郎自己購回來的,是他精挑出來的顏色好的女子。早就被他沾了身,只等新媳婦入了門便可收房。
因這兩個婢子都是出身貧寒的原故,有時曾郎看到她們,總不免想到盧縈。想著,盧縈要不是有個平氏的外祖家撐著,只怕早就與她們一樣,為人奴婢,任人玩弄了。
他家曾經也貧寒過,自日子過好後,曾郎在昔日同伴面前,總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心態。在盧縈面前時也不例外。因此有時候他一想到自己要娶一個差點為奴為婢的姑子為妻室,心中便有一種說不出的鬱悶和羞辱感。
曾郎大步走到母親面前,對著一臉寵溺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他恭敬地喚了一聲,道:“母親,孩兒有一事跟你商量。”
“什麼事,你說吧。”
“我昨晚到了阿縈家裡了。”一提到盧縈,他母親便冷下了臉。曾郎端起面孔,坐到母親的對面認真地說道:“母親你猜我看到什麼?我竟是看到那王大善人,還有常府的人紛紛抬著禮物前來感謝阿縈。”
他身子微微前傾,把事情經過跟母親說了一遍後,昂著頭興奮地說道:“孩兒以為機會難得,操作得好的話,對父親對我們家都大有好處。母親你看呢。”
曾母沉吟起來,尋思了一會後,她抬頭說道:“你說得對。恩,你馬上去盧家,要那賤婢馬上把禮物全部還回去。”頓了頓,她強調道:“送還禮物的過程中,你全程陪同。對了,把你父親的名刺一併帶上。哼,救命之恩,哪是區區小禮便抵消的?記著,這次登門,你務必要讓他們知道,盧縈施的恩便是我家施的恩。而你的父親,乃是堂堂校尉,他們送的禮物太寒酸,配不上我家的門面,也當不起他們兒子的一條命。”
曾府雖然門戶不大,不過一切裡外都是曾母在應對,她在兒子心目中地位頗高。
聽了母親地提醒,曾郎雙眼一亮,拍著大腿說道:“母親說的是。孩兒這就趕去。”剛站起來,他回頭說道:“母親,父親的名刺好似用完了。”
他母親斷然說道:“馬上去制。一定要在今天把名刺制好。哼,拖得久了,說不定那賤婢做出什麼蠢事來,誤了我家大事。”
“好。”
曾郎做事倒真是雷厲風行,日上中午時,他便令人制好了父親的名刺。拿著這製作精美的名刺,他坐上驢車,急匆匆趕向盧府。
二刻鐘後,他的驢車停在了盧府外。見到那小小的幾間矮房子全部房門大開,裡面空無一物,曾郎心中一驚,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房間中空空蕩蕩的,竟是被人搬了一空。望著被春風一吹,便四下搖晃的破門爛窗,曾郎轉過身,大步來到陽嬸家。
陽嬸正坐在太陽下編著草鞋,見到曾郎過來,連忙站起來笑道:“是曾家郎君啊。你是來幫阿縈搬家的嗎?郎君來晚了,剛剛她叫上幾輛驢車,把家當全部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