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緹是個不安份的人,她在這小小的院子裡轉了兩圈,又撐著下巴把盧縈打量了幾遍後,手一伸,扣著她的手腕說道:“阿縈,我們去玩罷。”
“去哪?”
阿緹眨巴著大眼,想了想後高興地說道:“我們去王府。”
見盧縈要拒絕,她大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認真地說道:“阿縈,其實你打扮好了,人是極好看的,一點也不像個鄉下姑子。我跟你說啊,王尚家裡很大,他的姐妹也很好玩,你多認識幾個沒壞處呢。還有你弟弟,他不是在讀書嗎?也要多走動走動才好啊。省得像上次那樣,王郎一句話也沒有說,你弟弟就嚇得不敢動了。”
這話打動了盧縈。
她的弟弟,這陣子雖然自信了一些,可幼時的貧寒,這麼多年的被人欺凌和鄙夷,還是讓他做人行事,透著幾分膽小。她想他出人頭地,在氣度行止方面,是得多加培養。
以前陰澈在時,盧雲還有個學習的榜樣,現在陰澈也走了,可這方面的學習還是不能丟啊。
見盧縈意動,阿緹搖著她的手臂說道:“好啦好啦,一起去嘛。王家姐姐妹妹們最有意思了。對了阿縈,我沒有跟你說過吧?明天王家有個宴會哦,今天啊,他們家裡來了很多貴人呢。”頓了頓,她加上一句,“我也是為了明天的宴會從成都趕來的。”
聽到這裡,盧縈點了點頭,笑道:“好吧。”
阿緹見她同意,一蹦而起,歡呼道:“那你馬上去準備。”
盧縈的準備很簡單,她穿了新制的一件淡紫色的春裳,把一頭烏黑的秀髮梳了個姑子髮髻,整個妝扮於素淨中透著幾分雅緻,便坐上了阿緹的馬車。
王府雖然是新搬來的,不過他們盤下了漢陽兩個大戶人家的院子,再把它打通修整。所以佔地極廣,不管是花木假山,都佈置得頗具匠心。
盧縈兩女剛從馬車中下來不久,便聽到一個少女高興地喚道:“阿緹!”
阿緹回過頭去,見到那個相貌端麗的少女,她高興地竄了過去,一把抱著對方便笑了起來。
兩女顯然是久沒有見面,這一在一起,便說個不停。因為好友來了,阿緹對盧縈都沒了什麼興趣,草草介紹了她一句後,又跟那少女快樂地聊了起來。
看著兩人走在自己前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少女,盧縈並沒有不自在。
她現在,很少有感覺到不自在的時候了。
微笑地行走在花園中,一路上落英繽紛,蜂飛蝶舞,直是美不勝收。
走著走著,盧縈聽到一個驚奇的,不敢置信地叫喚聲,“盧雲,不,盧縈?”
盧縈迴過頭去。
卻是五十步處的小湖旁,正走來六七個長袍大袖,衣著華貴的少年。那走在最前面的,正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的,正是王尚。而站在王尚旁邊,睜大眼睛驚奇地盯著她的,可不就是那個一直與王尚,陰澈走在一起的少年郎莫遠?
從衣著氣質來看,出現在這裡的少年郎,任哪一個都是非富既貴,這些少年聽到莫遠這麼一喚,同時朝盧縈看來。
盧縈對上莫遠驚異的目光後,微微垂眸,她朝著他盈盈一福,喚道:“見過莫家郎君。”又轉向王尚行禮道:“見過王家郎君。”
莫遠沒有回答,而是驚奇地叫道:“你,你真是女子?”
他大步走向盧縈,圍著她轉了一圈後,驚歎道:“真讓人不敢置信。”
聽到這裡,一個圓臉少年奇道:“到底怎麼回事?這位姑子是誰?”
他問的是王尚,不過王尚一直抿著唇沒有回答,倒是莫遠馬上介面道:“她呀,她可狡猾著呢,前兩次一直扮成男子樣,我就說嘛,這漢陽城,哪裡有這般芝蘭玉樹般的美少年?原來是一個姑子假扮的。”頓了頓,他笑眯眯地說道:“阿縈還是著男裝更好看,阿尚,你說是不是?”
王尚面無表情地盯著盧縈,眸光深邃複雜,卻沒有回答莫遠的問話。
倒是一個長相身材高挑的少年走了出來,他圍著盧縈轉了一圈後,慢慢說道:“芝蘭玉樹?”吐出這四個字後,少年鄙夷地說道:“不過漢陽這種小地方的鄉下姑子,也配稱芝蘭玉樹?”他誇張地叫道:“阿尚,阿遠,你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啊?”
少年的語氣毫不客氣,而他的聲音一落,好幾個少年和姑子,都笑了起來。
這種鬨笑中,有著對盧縈這種鄉下人的鄙薄不屑。
也是,芝蘭玉樹那是何等的形容詞,沒有一定的風度,沒有一定的氣量,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