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被楊梅緊緊掐著手背,直痛得眼淚都要出來的貼身婢子站了出來,她看向站在元氏身後的盧縈,問道:“少夫人,他就是那個得了你全部嫁妝的結義兄長?”
聽聽,這話說得多有水準。沒有一個字的髒話,卻字字含沙射影。
盧縈懶懶地站在一側,連個回話也不屑。倒是元娘出乎她意料之外地開了口,“姨奶奶說大哥信得過,她要我聽大哥的話。”
元氏的姨奶奶,年輕時也是風雲人物,虎雖老威猶在。一聽到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說了這話,那婢女一噎,眾人的眼神也是一清。
手背再被重重掐了一下,都要流血的婢女於是繼續叫道:“少夫人,看人不是這樣看的。我看這人就是衝著你的錢財來的。”
四周喧譁聲再起。
看到對婢女的話留了心的眾人,盧縈暗暗想道:元氏的錢財中,那些百多抬的物件都是記錄在冊的,她這個外人想要也要不走。這婢女明顯是被人指引的,她所提的錢財是指元氏父母留下的產業。
可那些產業,原本就不應該為元氏所有。
要是聰明人,不需要貴人來到此地,自己找也要找上門,把那些會引起皇家忌諱的產業全部上交。如運載用的,多得刺了人眼的馬和船隻,如能打造兵器和五銖錢的鐵礦,如被暴露,已無法藏住的金礦。要是她是元氏,早在父母雙亡時,便會把自己守不住的產業,包括良田,全部上交給皇室。這麼多產業,完全能換來一個郡主名號,從此換得皇室的庇護和一生的安樂悠閒。
她想,上一次是江州官場地震。這一次貴人親自來到武漢,要是武漢的眾世家還不識相,還想把一些忌諱的東西藏著護著,還捨不得割下幾塊肥肉以填飽代表皇室的貴人的胃腹,那麼他們迎來的,也會是一場地震。
不過,武漢一地似乎有陰麗華派來的南陽鄧氏在插手,使得事情比江州複雜了許多。
婢女的話一說,元娘臉色變了,她不喜歡別人這樣說盧縈,當下咬著唇扯著盧縈就走。
楊梅還在掐那婢女的手背,那婢女眼淚汪汪地又叫道:“少夫人,你真不能信那個人……”
剛說到這裡,一個男子沉鬱的聲音傳來,“不要再說了。”
正是楊郎的聲音。
陡然聽到他的聲音,元氏腳步一僵。
這時,從旁走了一人,站在了元氏和盧縈面前。
這人,青著一張俊朗的臉,可不正是楊郎?
楊郎的臉色泛青泛黑,眼底下有著重重的黑眼圈,整個人彷彿瘦了五六斤,看起來頗顯憔悴。
他在對上元氏好看許多的面容時,目光倒是比楊梅平靜得多。
直直地盯著元氏,楊郎都沒有注意到盧縈的存在。他只是盯著元氏,過了好一會才低啞地說道:“我不知道,她們也欺負你。”
對上元氏的目光,楊郎的臉頰肌肉抽動了幾下,他咬著牙說道:“我以為你一直過得很好……”
元氏垂下眸,她眼圈有點紅,過了好一會,她才低聲說道:“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楊郎渾身一僵。
他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直過了一會才說道:“我與鄭氏好,並不是要欺負你。我只是以為,她比你可憐。”頓了頓,他又喃喃說道:“我不知道鄭氏一直在欺負你,也不知道她讓我叫你上船,是不懷好意的。你,我只是以為,我都娶了你了,她什麼都沒有了,我,我沒想過你這麼不好。”
元氏垂下眸,一動不能動。
見狀,盧縈抽了抽手,想要站到一旁去。她才一動,元氏便扣緊了她的手,盧縈只好反把她握緊。
楊郎顯然是真的難受,他傻傻地看著元氏,又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沒嫌棄過你的長相,我知道你長得不醜。我只是可憐鄭氏,母親和阿梅又都說你不好,我不是嫌棄你才不碰你,我是沒想到……”
是啊,他沒有想到,成親的這半年中,他忙得很,他要忙著安慰鄭氏,好不容易回來了,他母親和妹妹又總有事讓他忙。那時候,自己要不是纏著他,千方百計替他做些什麼,根本就連他的面也見不到。
元氏唇動了動,又動了動,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
這時,楊郎轉頭看向盧縈。
他瞪了盧縈一會,對著元氏說道:“他不是一個好人,上次我喝醉了酒,聽了他的話,才寫那些信罵你的。”
元氏抬起頭來。
她看著楊郎,“我知道這件事。”
“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