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縈抬頭向他看來。
四目相對,她對著他黑暗得透不過光的眼,清徹地說道:“那人一直以面具示人,更不曾對我訴過舊,也不知是不是故人。”
“他是你的故人。”劉疆淡淡地說道:“他是陰澈。”
說這話時,他依然是盯著盧縈的。
他的話音一落,盧縈似是僵了僵,好一會,她低聲說道:“不過區區一年,他竟變了這麼多?真是造化弄人。”
最後六個字,她是在告訴他,這世間造化弄人,不知不覺中。一切都不再似以前,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她也是在表忠心吧,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劉疆扯了扯唇,他伸手輕撫著盧縈的墨髮,沉默地看著前方。
過了一會。盧縈輕聲問道:“主公,你最近好麼?”
劉疆扯了扯唇,淡淡說道:“這些年都如此,沒什麼好不好。”
盧縈“恩”了一聲,心下想道:可以你的性格。離開武漢時不應該如此匆忙。還有,明明剛到武漢時,你是準備用懷柔手段。透過步步蠶食達到目的的。可你後來,卻用簡單的暴露自己身份的方法倉促地解決了武漢之事,又急忙回到了洛陽。
不過這話,他不願意說,她自是不能細問。
“走吧。”他牽著她的手,兩人再次向前走去。
她這般與他牽著手,走在夜間的河堤上,吹著這河風。不知怎地,兩人都感覺到了靜謐。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溫緩而綿長……
直過了一會。劉疆磁沉的聲音才打破了平靜,“這陣子好好照顧自己,我事務繁忙。只能這麼抽空來與你見一見。”
抽空來與她見一見?
原來他突然出現在離她的住處有四五百步遠的洛河,竟是在等她?
如果她今晚沒有來這地方呢?
呆了呆,盧縈最後只應了一聲“恩。”
這時,一個青衣人從黑暗中走了過來,他來到劉疆身側,低聲說了句什麼。
劉疆眉頭微蹙,朝盧縈說了一句,“好好照顧自己”,說罷,他大步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盧縈沒有動。
她知道,他很忙碌,只能這麼抽出一個半個時辰出來散散心。
尋思中,盧縈還在向前走去。
就在這時,一人重重朝她撞來。因盧縈低頭尋思,沒有注意四周的情況,直到那人撞上了身,她才猛然抬頭。
堪堪抬頭,一股巨力便把盧縈撞向了洛河中。就在盧縈猝不及防之下,身不由已地跌入河水時,緊跟在她身後的僕人急急跳入河中,把剛剛被河水打溼的盧縈撈了起來。
僕人們動作迅速利落,四周剛剛響起“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地喊聲,盧縈已被撈上了岸。
一落地,盧縈便趴在僕人身上嘔吐起來。隨著一股股汙水從她口中噴出,盧縈的精神終於恢復了些。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抱歉,我弟弟跑得太快了,把你撞到了河中。”
這是一個女子聲音,清脆中帶著一種高傲,一聽就知道,說話的這個女人,有種根深蒂固的優越感。
盧縈慢慢抬起頭來。
向她道歉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婦,這少婦眉目清麗,有一雙與盧縈一樣烏黑的眸子。
在盧縈向她打量時,少婦也在打量盧縈。她瞟了一眼扶著盧縈的幾個僕人,見到她一個護衛也沒有帶時,再見她渾身上下無一飾物時,心下暗暗想道:看著面生,應該只是一個尋常人家的郎君。
想到這裡,她朝盧縈露出一個明媚中帶著幾分歉意的笑容,扯過一側衣袍溼淋淋的少年,向著盧縈說道:“抱歉,我弟弟不是故意的。”說到這裡,她朝那少年瞪了一眼。
少年聞言,朝盧縈瞟了一眼,從鼻中發出一聲輕哼後,也沒有道歉,而是轉過頭看向旁邊。年方十三四歲的男孩,臉上還殘存著怒意,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被自己衝撞了的陌生人,是沒有半點歉意的。
少婦扯了兩下男孩,見沒有回應後,她轉過頭朝著盧縈嘆道:“慚愧!”說到這裡,她盯向盧縈,“不知郎君住處在哪裡?我是范陽盧氏的,今晚衝撞之事,改天上門致歉如何?”
又是范陽盧氏?
這可真是緣份不淺啊。盧縈挑了挑眉。
她面前的這個少婦,嘴裡一直在向她說著致歉的話,可不管是態度還是語言,都毫無誠意,完全高高在上。此刻更是一開口便說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