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縈爬上馬車,淡淡吩咐道:“走罷。”
“是。”
聲音一落,馬車揚塵而去。望著隨那馬車策馬離去的幾個高大漢子,王嬸子低聲說道:“昨日方小姑說。那花月樓的常掌事也說劉盧氏與她夫君是大權貴。”
這話一出,幾個少女臉色都變了。那先前開口的陳氏少女倔強地冷笑道:“常掌事說她是權貴,她就真是權貴了?大權貴我又不是沒有見過,一個個都高貴得很,哪有劉盧氏這麼普通的?再說了。憑她那長相,就算是權貴夫人又怎麼樣?過不了兩年肯定會被丈夫休棄。”
這一次,她的聲音落下後,另一個略顯瘦削的小姑吳惠兒便細聲細氣地說道:“陳姐姐,這世家不同於商家呢。劉盧氏的夫君既然是大權貴,那麼這劉盧氏自己的孃家,定然也是不凡的。他們的婚姻便是出現了不和。也不會輕易說休棄。”
她這話雖然說得溫和,卻也是在指責那陳氏女沒有見識了。騰地一下,陳氏女氣得臉色鐵青。她嘴張了張,又張了張。想說兩句賭氣話,可考慮到這個同伴的身份地位,那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了。至於王嬸子幾人,則在那裡連迭聲的恭維。“小姑說得對。”“正是這個理兒。”“哇,這麼說。我以後見到那劉盧氏,就要客氣幾分了?”
也許是經的事多了,對於現在的盧縈來說,如陳氏女這樣的人,她已不屑計較。當然,也有可能是,此刻沉浸在幸福和柔軟中的她,無形中對人對事,已寬容得多。
一回到酒樓,她便三步並兩步地衝入劉疆房中。他正在埋頭疾書,聽到盧縈的腳步聲後,頭也不抬地說道:“大夫在外面,先診過脈再回來。”
盧縈老實地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不一會,她快樂地跑了進來,叫道:“阿疆,大夫說我無恙。”
劉疆放下毛筆,他抬起俊美得沉凝的面孔,盯著盧縈細細地打量一眼後,點頭道:“氣色還好,應是無礙。”
在他看向盧縈時,盧縈也在看他。
這個時候,她心中暗暗尋思道:與阿疆相識也有二三年了,他比初相識時,更顯沉凝,更成熟了。
她當然知道,他的這種沉凝,這種成熟,是怎麼來的。
見盧縈怔怔地看著自己,劉疆蹙眉道:“怎麼了?”
盧縈搖頭。
他繞過幾,大步走到她面前,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把她細細瞧了一會,聲音放軟,俊美無疇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歉意,“無聊了?我馬上忙完了。”
“不是。”盧縈悶悶地應了一聲,伸手抱著他的腰。
她只是突然發現,這般與他做一對世間最普通夫婦的感覺,挺好的。比她想象中要好。
劉疆任她抱了一會,才扯開她的手回到几案旁。一邊翻看著卷帛,他一邊隨口說道:“是不是受委屈了?不必忍著!”
盧縈胡亂應了一聲,退到榻上坐好,然後她右手撐著下巴,直瞅著劉疆出神。
她都沒有注意到,他竟是這麼俊了。他這五官,從任何一個角度看去,都是完美無可挑剔。他這般低頭寫字時,那睫毛微垂,直擋住了他那雙如子夜般看不到底的眸子。
看著看著,盧縈想道:其實阿疆挺壞的,不對,他是太壞了!建康西鳳巷下的地下空洞,雖然私鑄兵器和私鑄五銖錢。可陛下一向對陰府偏愛,他交到陰府手中的,就未必沒有這方面的特權。西鳳巷那個地方,也就是沒有稟報過皇帝,是秘密行動,要是事情鬧開後直接由陛下來處置,以陛下對陰氏的厚愛,以陰氏的處事果決,最終結果多半是輕拿輕放,幾個呵斥,貶幾個官了事。
可阿疆愣是先斬後奏,一口氣殺了五十幾個陰耿鄧氏一派的實幹能臣和經商好手,還摧毀了東南三州中,三大世家積累了多年的勢力和財富。他這出手無情,斬盡殺絕的殺戮果斷,只怕讓三大世家的人恨到了極點,也畏到了極點了。
正當盧縈胡思亂想時,劉疆突然放下手中的筆,蹙眉看著她,“不舒服?”怎麼今天這麼老實地坐在這裡,都不像以前那麼瘋了?
盧縈還陷入思緒中,聽到他的問話,便轉過頭愣愣地看著他。
對上這樣安靜的盧縈,劉疆眉頭大皺。他收起筆墨卷帛,大步走到盧縈面前,朝她看了一眼後,他轉過身蹲了下來,“上來。”
“什麼?”
“你不是喜歡我馱著你嗎?上來。”
卻原來,他以為她是悶著了?盧縈本來拒絕,轉念眼珠子一轉,便高高興興地爬到他的背上,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