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時我在學生管理中心值班,小兵在學校食堂上班。學生管理中心規定家屬不能來,小兵每次來看我都要選日子,而且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人發現。小兵說,正經合法夫妻搞得像偷情一樣。我也實在厭倦了那種偷偷摸摸的感覺。更重要的是,我和小兵都渴望一種家的感覺。於是,二零零二年四月,我們在“廠北路”附近租了一間房子。
這是一間如小兵說的還不如農村的“牛圈”的小屋。蓋的是石棉瓦,沒有窗戶、陰暗潮溼。小屋的面積也就八平方米左右,放下一張床之後,就沒有什麼位置了。小兵說,出門在外,能夠有一個睡覺的地方已經不錯了。我想想也是。再說,這間小屋月租不到一百元,而比這稍微好一點的房子月租一般都是二百元左右,我們根本沒有承受能力,不是嗎?另外,我們看中這間小屋的是:在一樓,好放腳踏車,還有一道大鐵門,很安全。
房東姓黃,我們習慣地稱呼“黃老闆”。黃老闆五十歲左右,看起來一幅老實巴交、很忠厚的樣子。老闆娘,也就是我們稱呼的“周姐”,正經的說她才是房東,因為她就在這裡土生土長,黃老闆不過是一個招上門的客。周姐比黃老闆小十幾歲,身材矮小,看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據說,周姐沒有上過學,甚至不會算數,所以,諸如收水費、電費、清潔費、房租這樣的事都是黃老闆全權負責。不過,黃老闆常開玩笑地說:“我收到的錢都是要上交的!你們周姐才是老闆,我是給她打工的。”黃老闆和周姐還有一個讀初中的乖巧可愛的兒子。說起來黃老闆一家也是農民,不過因為在成都,自然和一般的農民不一樣,不是嗎?據說,黃老闆有十幾間出租房,每個月的房租就上千元。
也許因為小兵也姓“黃”,黃老闆常和小兵稱兄道弟,很是親熱。對我這個“弟妹”,黃老闆也是“妹妹”長,“妹妹”短地叫。再加上如黃老闆說的我們兩口子很耿直,不管是收房租、水費、電費還是所謂的清潔費,我們都很爽快,從來不計較什麼,更不會耍賴不交。黃老闆對我們和其它的房客似乎有點區別,那就是很少提交錢的事情,更不會上門追問。我們通常都是發了工資一起交清所有的費用。因為我們發工資的日子不定,所以,有時候交錢早,有時候交錢晚。有一次我動了手術,經濟上很緊張,我們幾乎拖了一個月的房租。我們感覺很不安,黃老闆卻說:“人生在世,誰沒有個難處?妹妹好好養病,等病好了再說。”讓人感覺很有人情味。
租房子有一段時間我和小兵都在食堂上班,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來,一天三頓在食堂吃,根本沒有用什麼電。後來,我換了一份相對輕鬆的工作,孩子也到成都上幼兒園了,我們偶爾自己做飯,用電量也高了。黃老闆也不是嫌我們用電量高,用電量高怕什麼,又不要他出一分錢!黃老闆只是忌諱我們用電炒鍋,怕瓦數太大,燒壞“保險”。我倒沒有什麼。如果黃老闆實在擔心,我們用氣就是了。小兵一直喜歡電,自覺對電這方面的知識還是多少懂一點的,自然就有些不以為然:有問題沒問題難道我不知道?再說,我們為什麼放著好好的電炒鍋不用,要另外去買氣?所以我們還是一直用電炒鍋。黃老闆雖然心裡有個結,但看看沒有出什麼問題,也不再說什麼。
我們的關係還是相對和諧。黃老闆夫妻,特別是黃老闆,似乎特別喜歡我們的孩子,只要孩子到他們家,他們就要千方百計地找點東西給孩子吃。在路上看到孩子,黃老闆也非要花錢給孩子買點東西才肯罷休。有一次我和孩子在菜市場碰到黃老闆,黃老闆很熱情地遞上一塊特意買給他兒子的蛋糕。誰知道孩子正賭氣,一甩手把蛋糕丟了,黃老闆沒有說什麼,我尷尬得很。星期六、星期天,黃老闆也喜歡帶孩子到他家玩。也許因為到黃老闆家有好吃的,孩子也非常樂意去。
後來,整個出租房的用電量大了,總閘老是“跳”。每次黃老闆來,我們總是第一個被懷疑的物件。有時候黃老闆不直接問我們是不是在炒菜,而是站在我們門口東張西望,搞得我心裡很是不'炫'舒'書'服'網'。更讓人受不了的是有一天晚上小兵不在,我和孩子已經睡下了,黃老闆居然很生氣地來敲我們的門:“怎麼搞的?又‘跳閘’了!”我也沒好氣地說:“我怎麼知道?我們已經睡下了!黃老闆,你是不是認為我們好欺負,一有什麼問題就找我們?”小兵回來之後,我跟他說起,他也很生氣。當我賭氣地說:“如果有合適的房子,我真想馬上搬走!”小兵卻平靜地說:“問題是到哪裡去找適合我們的房子?當然,比這房子好的多的是,但房租又適合我們嗎?算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