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書華預備要追根問底的時候,大姐沈書畫來了,她的出現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書畫向他兩打了聲招呼,然後就一聲不吭地坐到位置上。沒過多久,二伯與顏氏也來了,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個小女孩兒,正是二伯新認的庶女沈書嬌。
第102章 挑釁
經過二伯的簡單介紹,書華方才曉得了,是沈書嬌的孃親……也就是香桃,的確是生了重病,大夫說她的病是常年積鬱留下來的,眼下用藥只能治標卻不能治本,換言之,也就是說暫時用藥吊著她的命,能拖一時算一時。
據說當年的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並且經過大夫的驗證,書嬌的確是二伯的親生女兒。二伯憐惜她們母女二人孤苦,便打算將她接到博園來照顧,原本顏氏是不大同意的,但因為有三叔公和五伯在場,她也不好發作,只能忍著默默許了。
至於香桃,現在被安排在郊外的一處宅子裡,有專門的大夫和丫鬟伺候,衣食無憂,全當是彌補這些年對她的虧欠。
對於二伯是怎麼確認香桃與書嬌口中所言的真相,還有為什麼只把書嬌接回來卻仍舊不給香桃名分的原因,二伯並未詳說,書華當然也不會不識趣地主動詢問。她看著坐在二伯身邊,已經梳洗完畢的沈書嬌,不由暗自感嘆,傳說中的灰姑娘變白雪公主,應該說的就是這種吧。
沈書嬌現在身著一襲淺粉百褶裙,裙襬刺著幾隻蝴蝶,雙眉淡如柳,梳著雙平髻,其中點綴了幾朵小巧的粉色絨花,髮髻下面垂掛著淡粉流蘇,水靈靈的大眼睛彷彿能溢位水,巴掌大的小臉精緻無暇,伴隨著垂墜的響聲,彷彿清晨裡的露珠,迷迷離離,讓人不禁升起憐愛。
等到二伯介紹完之後,她就站起身,端起茶碗向在場的每一個人敬茶,首先是二伯。二伯表現得很像一個慈父,結果沈書嬌手裡的茶碗,喝了一口,而後摸了摸她的頭:“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記得要乖,要好好孝敬你的母親。”
弄不清楚他口中所說的“母親”是香桃,還是顏氏……
沈書嬌順從地應下,然後端起茶碗來到顏氏面前,雙膝跪下,將茶碗舉過頭頂,低柔地說道:“母親大人,請您喝茶……”
顏氏靜靜看著面前這個嬌小的可人兒,眼底漸漸浮起一片冷漠,彷彿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沈書嬌,而是另一個搶她丈夫的女人。
顏氏不動,沈書嬌自然也不能動,只得維持著舉茶碗的姿勢,時間久了,纖細的雙臂忍不住開始微微發顫,隱約可以聽到茶碗蓋子碰撞茶碗發出的細微聲響。
氣氛一下子又陷入尷尬的沉默之中。
二伯不忍心看見女兒這般受委屈,便低頭乾咳了兩聲,似是提醒一般的說道:“幾個孩子都還沒吃飯,估摸著快要餓了……”
顏氏心裡也有委屈,也有怨恨,她聞聲看了二伯一眼,常年緊繃著的面容因為這一瞬間的難過,竟軟化成了一灘春水,令二伯心中不由一動,再說開口為書嬌說情的話也只能咽回去了。
畢竟是多年的結髮夫妻,怎可能因為一個新認的庶女而消失?倘若計較起來,二伯可能並不是很愛顏氏,但對於她的那份尊敬與習慣,卻是誰也取代不了的。
顏氏原本也只是想給沈書嬌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自己的本分,日後老實一點。方才顏氏見到二伯開口為那丫頭說情,心中雖然有些不快,但現在當著幾個孩子的面兒,好歹也要給他些面子,便忍著不耐,準備抬手去接茶碗。
她的手指在觸碰到茶碗的那一瞬間,茶碗忽然一歪,裡面的茶水順勢倒出來,全部落在了沈書嬌的頭上和身上
在場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二伯趕緊從座位上跳起來,一把抱住沈書嬌搖搖欲墜的小身子,急切地問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這茶水還是燙得,若是燙傷了自己可怎麼辦?來人,快送小姐回房上藥。”
一聽到這話,原本要站起來看沈書嬌的書華,立時就通透了,繼而又坐回到座位上,慢悠悠地看好戲。她心中感嘆,終究是結髮夫妻,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二伯第一個反應也只是責怪沈書嬌自己不小心,而不是將矛頭指向最有可能是故意挑釁的顏氏。
她看了眼旁邊的書亦,見到他緊緊皺著眉,臉色看起來不大好。而顏氏也黑著一張臉,抿緊嘴唇,眼中氣勢凌人。
沈書畫的座位距離顏氏最遠,方才那一幕並未看清楚,但見到二伯緊張的模樣,便也假裝好心地站起身,來到沈書嬌的旁邊,掏出帕子為她輕輕擦拭:“要不要去請個大夫看看?萬一真的燙傷了,留下了疤痕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