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人人歡喜,書華又掃了一眼,卻獨不見景安的蹤影,心下暗想,難不成他沒有等自己,提前回汴京去了?
也罷,他與自己本就不是同路人,各走各的或許會更好些。
至於自己欠他的那幾份情,正好抵了前兩次自己幫了他的恩情,抵消之後,兩方互不相欠如此想了,書華的心反倒輕鬆了不少。
與大家吃完了中飯,書華又陪著老夫人說了會子話,服侍著老夫人午睡,隨後便與陶氏一塊離開。路上分了手,書華就領著青巧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結果好死不死的,居然就在這路上碰上了正在閒逛的景安
書華本想繞道,但這白家大院的路徑實在錯綜複雜,她真不認得還有其他的路回去,至於青巧……她與自己差不多,對這白家雖不至於陌生,但卻也談不上很熟悉。
猶豫之際,那景安就已經看見了她們,當即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笑得眉眼放光:“你可算來了,在下可一直在這兒等著你咧”
書華無奈,雖然明白他的意思,但這話聽在別人的耳裡,卻又是另一番意思。比如說,現在青巧就是一臉的茫然,外加一十分的詫異。
書華側開身,儘量與他拉開距離:“找我有什麼事?”
“在下就是想問問,你們什麼時候走?在下這邊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就當著你一句話,咱們就能回家了。”
這傢伙說話越來越沒有顧忌了書華略微皺眉,淡淡道:“我想了想,我們與你還是分開走得好,畢竟我這車上都是些丫鬟婆子,與你們那些小廝混在一起實在不成規矩,憑地被人說了閒話。”
“呵……放心,在汴京城裡,還沒人敢說在下的不是”景安唰地一下開啟摺扇,笑得一臉春風,“再而,在下與你同行只是為了見一見你兄長,車馬仍舊分開,斷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書華仍是搖頭:“帶你見二哥一事本就是我擅自做的主,如若再讓二哥知道我與陌生男人同行,這實在……”
“你覺得在下是陌生人?”
“難道不是嗎?”書華抬眼,又將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錦衣華服,面若冠玉,的確是風度翩翩佳公子一名只是那雙狹長的眼睛裡,滿是叫人看不透徹的幽深,“我與你見面不過數次,你的身份我一概不知,如今說是陌生人又有何錯?”
“你還在氣在下沒有與你坦白?”
書華輕聲一笑:“沒什麼好氣的,你的事情自是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便罷。我如今只是想說明一件事情——你願意施以援手,我們很感激,但也請你能坦誠相待,一個連身份都不願袒露的人,你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誠意?沈家雖然陷入了困境,但至少行事光明磊落,自問做到了問心無愧,不明來路的人,我們不敢高攀。”
回答她的,卻是景安愈加深刻的笑意,那雙狹長的眼睛幾乎快要完成了月牙兒,叫人沒法子看穿那眼裡此刻的神情:“你會後悔的。”
書華再次笑了,笑得乾脆利落:“如今就算二哥本人站在這兒,也會說出與我一般的話。”
景安收起了摺扇,挑起眉毛:“也是,沈家的人都天生一副硬骨頭,寧願賠上性命,也不肯低一下頭。”
不知其意,書華本想繞道而走,然而,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卻忽然飄出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學什麼不好,偏學了你父親那副硬性子,該是他倒黴。呵……一個連命都保不住的人,何談保住沈家?”
書華腳下一頓,猛地抬頭看向他:“我父親他……怎麼了?”
景安用扇子抵著下巴,斜睨著眼看她,那神態一派懶散,好似在談今晚的晚餐吃什麼:“他以為用守孝為名,就可以讓沈家脫離漩渦中心,只可惜他低估了丞相府的手段。斬草必除根,這可一向都是杜知秋那個傢伙的準則,沒了他,沈家只會倒得更快……”
望著書華青白交加的臉色,景安忽地一笑,容顏如百花綻放:“你爺爺為了骨氣丟了命,你父親又為了不向丞相府低頭也將自己折騰得半死不活,而你現在……還要和他們一樣,打算拿著雞蛋去撞石頭嗎?”
書華猜到父親守孝是為了躲避朝廷紛爭,但她不知道,沈家要面對的敵人會是丞相府沈家雖然世襲開國公,但從未真正踏入過朝政,空有爵位名頭,卻是毫無實權,一旦起了紛爭,定然是毫無還手之力更何況,對方還是屹立朝政十幾年不倒的丞相杜知秋
書華心中已然慌亂,但迎上景安那雙好似看好戲的眼睛,又免不了強行壓下心中的慌亂,不動聲色地說道:“你既是對此事如此清楚,想必也費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