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嫡親二字咬得格外重了些個。
玉妍低聲回了一聲,“是”,便不再做聲,也不抬起頭來看人。周側妃的面上閃過了一絲陰影兒,她笑著轉回身,“咱們呀趕緊著去芳錦園中吧,要不一會兒王妃姐姐該著人來催促了。”她自然而然就要拉上玉妍的手,玉妍卻已攙扶起了週二太太,“嬸嬸,您慢著些個,仔細腳底下青苔滑。”
一行人穿過了三重院子,又過了幾道迴廊,沿著一灣丈餘寬的碧水走了那麼半盞茶的功夫兒,隱隱就聽見前頭笑語歡歌絲竹悠揚。玉妍略抬眼向著遠處瞧了瞧,只見花木葳蕤之間,衣香鬢影,絢爛繽紛。
周側妃領著眾人進了那芳錦園中,玉妍繼續眼觀鼻,鼻觀心,低頭看路,規行矩步。“讓姐姐久等了”周側妃略福了福,笑吟吟地接著說道,“妹妹不辱使命,候了半個多時辰,總算是迎著了周夫人並三位姑娘。”
週二太太忙領著幾位姑娘上前見禮,玉妍見面前已擺好了四張蒲團大小的跪墊,心裡頭便覺得有些個堵,待參拜完畢,上頭才響起來一個略微有些氣脈兒微弱的聲音,“快些免禮吧”
有丫頭上前來撤下了那些跪墊兒,梁王妃又開口道,“今日請諸位來共賞這異域的月季花兒跟我這小塘子裡頭的一點早菡萏。順帶著咱們也開個賞花宴,吟詩作賦,輕酌慢飲,風雅閒適地鬆散上一日。”
她說著話兒,頓了頓,輕咳了一聲兒,“怎麼的無人給周夫人並幾位姑娘看座?”丫頭們忙上前來引著週二太太並玉妍幾個往左手邊兒的一張案几走去。
梁王妃待她們四人坐定,便舉起杯盞,“本妃這幾日身子抱恙,這宴席本是由孫側妃一手操辦的,誰成想,今兒個一早上,側妃所出的小郡主身上有些個熱,孫側妃忙著小郡主的身子,怠慢了周夫人並幾位周姑娘。”她舉著杯子向著玉妍她們的桌案示意了下,“本妃先幹為淨,還望周夫人莫要怪罪。”
週二太太忙舉了杯子連說不敢,也陪著飲了一杯。梁王妃進了一箸菜,這才慢條斯理兒地抬起眸,“今兒個趕巧了,我那新進門的表弟婦要在府中給我那二舅母侍疾,本妃原想著今兒請了她的嫡親妹子來,她們姐妹二人也好見個面兒,敘談敘談。”
說著話兒,那梁王妃的眼風掃過了玉妍的面頰,眾人聽見梁王妃這話,有羨慕的,有不屑的,有妒忌的,也有無知無覺一般陪著傻笑的。
梁王妃目光轉向了周府眾人的桌案,“唔”她瞧了瞧三位姑娘,“本妃今日便來猜上一猜,瞧瞧哪一位是周府裡的七姑娘。”她眯了眼,坐在上頭不作聲兒,眾人聽著梁王妃這口氣微微有些個戲謔,一時間那眼睛裡頭便露出來些個別的意思,也都盯著周府裡的三位姑娘上下打量起來。
玉妍在這些貴族婦人、少女的注視之下,端端正正地坐著,任她們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她的唇邊漾出一朵溫婉的笑,眼神晶亮,卻是依舊眼觀鼻,鼻觀心。另外兩位周姑娘雖也是安安靜靜端坐著,那臉兒卻禁不住有些紅起來,鼻尖兒上也滲出了些薄汗。
週二太太微皺了下眉頭,她起身福了一禮,“能得王妃青睞,實在是妾身這二位侄女兒三生有幸。”說著話兒,她轉回身向三位姑娘使了個眼色,玉妍等人嫋嫋婷婷地起身,隨著週二太太出了席,“王妃今日禮遇有加,妾身帶著三位姑娘叩謝王妃恩典。”說著話兒,週二太太帶著三位姑娘又福了一個萬福。
“哎呀瞧瞧,王妃方才剛說過了,是讓諸位前來鬆散一日的,怎麼一句閒聊的趣話兒,倒勞動著周夫人帶著姑娘們又行了大禮呢。”周側妃在一旁掩著口邊說著就笑起來。王妃瞥了她一眼,“妹妹說得極是,快請了周夫人等人入座。”
梁王妃還要接著再猜,周側妃抬眼瞧了瞧天色,笑著說道,“既然人都齊了,姐姐您看,不如就傳了咱們家裡的小倌兒們在碧波亭上唱起來如何?”梁王正妃看了周側妃一眼,目光中微含著些個不悅。
她擺了擺手,“周側妃方才便見過了周府的幾位姑娘,定是早就知曉了哪位是七姑娘吧?”周側妃正要回話兒,梁王妃接著說道,“罷了,既然有人早就知曉了,咱們眾人猜著也無趣,就讓小倌兒們唱起來吧。原本就是個取樂兒。”
週二太太聽見梁王妃說得如此直白不堪,登時便有些個怒了,她欲起身理論幾句,玉妍忙一把拽住了週二太太,“還請嬸嬸息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梁王妃坐在主位之上,她引了眾人去看那碧波亭,她自己卻盯著玉妍咬緊了唇瓣兒出神起來。周側妃拿著眼睛瞥了錦芳園兒遠處的一座假山一眼,又偷眼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