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著“辦證136****”。何傾笑看著我,夕陽下,何傾立體的臉龐透著倒影,柔和卻又堅韌,如果時間一直停留在這一刻,我該多麼幸福。何傾告訴我說,他接下來有段時間會很忙,聽說,他現在正在籌備自己開廣告公司。我告訴他,多當心自己的身體。
七月的陽光漸漸毒辣起來,我不曾想到,我來德國居然已經靠近兩個月了。閒蕩在Alexanderp廣場,這裡是德國人常來的地方,連著菩提樹大街和勃蘭登堡門,沿途逛著百貨公司,我想著為何傾挑一件禮物,原來似乎從來沒有打聽過何傾的生日,現今才知道,何傾是8月25日出生的,現在一晃眼已是七月末。
打電話給朱米的時候,朱米總罵我時間太早,不用這麼急,我應著,可一回頭,卻又會自己瞎琢磨送什麼好。我常常以朱米總在高函生日前三個月就開始準備禮物為由大大奚落朱米一番,電話那頭的朱米會突然不出聲音,我有些愧疚地想要扯到別的話題時,朱米會自嘲自己一番,然後便在電話那頭笑幾聲。我總覺得,朱米是脆弱的,但凡和高函掛上一點關係的東西,朱米總會變得六神無主,食不知味。
我打電話給姨媽時,姨媽總是要我好好生活,別虧待自己。我應著,問姨媽過得怎麼樣,姨媽總是說老樣子。時間久了,我變轉了話題問找不找老伴。姨媽卻常常不回答,要麼就是搪塞我一番。她常常叮囑我,堅強一點。我總是說,我這人就是不怕苦,比“豬堅強”還堅強。
走在街上想這些事時,一不小心被迎面而來的小鬼撞了一番。小鬼似乎也知道錯了,雙手不停地繞著,似乎要把自己繞進去才罷休,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很是耀眼,看來是一個華裔男孩。小鬼穿著天藍色的t恤衫,腳上套著球鞋,很是誠懇地說著德語:“對不起。”我蹲下身,用德語問他:“你會不會說中文?”小鬼用手比劃起來,大拇指與食指之間隔著小縫,一邊用著極其生澀的中文:“一點點。”我笑著點點頭,用德語問他:“你爸爸媽媽呢?”小鬼向後指了指:“那裡。”我直起身子,看到一對年紀頗大的夫婦牽著手走過來,兩人感情似乎很好,走近些時,卻生生愣在那裡,這兩副面孔是如此熟悉,多年前,我日日夜夜都會夢到的兩張臉,現在突然擺在我面前,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盯著他們,感到小鬼一隻手拉了拉我的衣袖:“姐姐,你怎麼了?”我摸了摸臉,儘量表現出鎮定。夫婦也看到了我,疑惑地目光掃過我,都有些震驚,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男人先開了口:“是輕輕嗎?”我點頭,笑了笑:“爸媽,好久不見。”19年了,我依稀還記得當年我5歲時的模樣。
第二十八章 所謂塵埃落定
姨媽告訴我說,輕輕,你爸爸媽媽不能回來了。姨媽說,輕輕,我來養你。姨媽說,輕輕,不要怪你的爸爸媽媽。可是那時,我一直以為,以為爸爸媽媽去天堂了,他們是愛我的。現在,要我如何用友好的態度去看待這對生了一個小男孩正在路邊散步一邊笑談一邊關注地盯著小鬼的夫婦?
“我先走了。”我轉過身,往前走,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腳步越走越急,聽到身後傳來爸爸的聲音:“輕輕,你等一等。”腳步越來越快,心卻越來越沉重。
五歲,抱著洋娃娃,坐在姨媽的腳踏車後的凳子上,路燈閃閃爍爍,盯著地上搖搖晃晃地影子。姨媽轉過頭:“輕輕,想不想和姨媽一起生活?”抬起頭,眼裡亮晶晶的閃爍著,奶聲奶氣:“姨媽,爸爸媽媽到底去哪裡了?”姨媽耐心道:“爸爸媽媽啊,他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空出一隻手,比劃著距離:“是這麼遠,還是這麼遠?”姨媽回了回頭,左手扶了扶女娃:“當心摔下去了,他們去了好遠好遠的地方。”女孩擺弄著洋娃娃:“他們是不是死了?”“誰說的?”“隔壁的叔叔。”姨媽嘆了嘆氣,未說話。
我抬起頭,看著來往的路人,坐在街角的長凳上已經多常時間了,我不知道。小鬼的眼眸處多像媽媽的眼眸,還有那小小的鼻子,是他們的兒子吧。我嘆了口氣,沒有我的日子,他們很開心,不是嗎,我不應該出現的。我盯著腳發呆,卻發現影子遮住了我的視線,我抬起頭。江謹瑞穿著T恤衫,雙手插著口袋,好不悠閒:“你怎麼了?”
我擋住有些刺目的陽光:“你怎麼在這?”
江謹瑞聲線上揚:“你呢?”
我說道:“發呆。”
“那正好,我也想發一會兒呆。”江謹瑞摘下雷朋鏡,坐到我旁邊,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過了好久,我才開口道:“你眼鏡哪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