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深深觸動青驪。走了一個青蘼,但陪在身邊的卻不再是從小就習慣了依賴的那個人。他們之間的距離被現實不斷拉大,對彼此,只能隔岸觀火,誰都幫不了誰。
“其實你現在的樣子就挺好,不像過去那麼火急火燎,我走也走得安心許多。”青蘼微笑,卻澀澀淒涼,低頭看著靜默的青驪,想起這丫頭過去那來去如風卻總擋不住的笑容,雖然任性驕縱,但那個時候的青驪,有多快樂呢。
“說得真像一去不回似的。”青驪笑嗔著青蘼,卻伸手回抱住身邊人,極是眷戀。如果承淵是她最深的依戀,那青蘼,會是這一生裡與她最大的想念與深切的教誨。
青蘼也笑,卻見司斛似有話要說。明白了侍女的意思,青蘼道:“司斛,去把茶水換了吧。”
司斛應聲,這就退了下去。
懷中的少女不覺,青蘼愁色卻又起。她大概明白方才司斛的意思,外頭有人找,卻不好進來。所以那個人,一定也非常在意青驪此刻的心情,只是難以見面罷了。
“不如姐姐,我隨你一起走吧。”青驪閉著眼依偎在青蘼懷中。
“又說孩子話。”稍長的年紀卻讓青蘼總要更加成熟,如今她看著嘴角微笑的青驪,柔聲道,“以後你要好好服侍父皇,將母妃和我的份都算進去。”
“母妃難道不怨?你難道不怨?”青驪依舊闔眼,彷彿熟睡。青蘼身上有些許過世蘭妃的味道,這樣抱著,就好像幼年和蘭妃一起,回憶即使被時光搗碎,卻依舊溫暖。
“放不下就走不出來。其實一切都無所謂的。”青蘼見司斛進來,知道事情已經辦完,繼續問青驪,“是準備在我這裡用膳還是回去?”
“今晚還想睡在姐這兒,可以嗎?”青驪道。
“好吧。”青蘼輕聲嘆息。
這一日的陽光真的很好,但青驪卻這樣睡了過去,沉在青蘼柔軟的懷裡,循著熟稔的味道,錯過了那一片明媚。指尖卻觸碰進夢的柔和,有那一年花樹下,白玉臺上的少年揮劍起舞。花舞飛揚,落在一旁撫琴的紫衣少女肩上,琴聲悠揚委婉,那劍意飄逸。而她坐在臺下,笑看風華,時光旖旎。
六月初八,雨崇皇宮兩樁婚事,一娶一嫁,極是熱鬧。
皇宮裡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忙碌,幾乎所有人都沉浸此刻,一場盛宴,一夜狂歡。暫且放下那些軍情戰事,只在今夜沉醉。
青驪正去青蘼處,看著一路經過之處華彩麗燈,錦繡簇擁。誰還記得幾日前,這裡還是寂寂一片,經過之人都面色灰敗,哪來的光鮮亮麗,笑語喧譁。
“小心些,這些是給五皇子妃的,要有個什麼差池,看莊妃娘娘不重罰!”前頭幾名宮女快步過來,光顧著手裡的珠釵首飾,並未留意青驪。
“還有規矩嗎!”青驪看著那幾名宮女興沖沖過來,眼見著就要撞上自己,當即斥責道。
被青驪一聲斥責滯住,幾名宮女立即福身請安。但動作一時太大,案裡的飾物掉了一地。幾人匆忙拾起,同時向青驪討饒道:“奴婢一時大意驚擾七公主,公主恕罪。”
“現在治了你們的罪,回頭莊妃那沒人覆命,本宮罪責就大了。”青驪臉色一沉,正要離去,卻聽身後傳來詰責,回身時,正見莊妃身邊貼身服侍的侍者朝這裡過來。
“還在這裡磨磨蹭蹭地做什麼,那裡都等急了。”王嬤嬤怒斥道,言畢才發現青驪似的,行禮道,“給七公主請安。”
宮女慌忙起身。
“本宮讓你們起來了嗎?”青驪色厲,並沒有理會王嬤嬤,居高臨下道,“本宮沒說起身,誰讓你們起來的!”
“七公主大量,今日宮中大喜,莊妃娘娘正等著這些首飾給五皇子妃呢。”被青驪喝令,王嬤嬤也只得一直矮著身,嘴上卻落不得下風。
“那有勞王嬤嬤替本宮給未來五皇嫂道一聲喜了。”青驪此時已然氣極,卻無奈不能表露,只此一句,便拂袖而去。
只聽得身後凌亂的一串腳步,青驪止步,翠眉蹙緊,心底苦澀一片。想起那一聲聲五皇子妃,著實刺耳。
“公主。”司斛道。
“沒事。”聲音隱約哽咽,青驪咬牙忍著,待那一腔怒氣稍稍消散了些,她復繼續前往青蘼寢宮。然而才走兩步,卻一時失神,險些摔倒。
司斛手快,立時扶住,此刻她方才發現帝女驕傲,方才在眾人面前盛氣凌人,如今卻已雙眸含水,一片晶瑩,霎時手背上就感覺到灼熱。
司斛地上手絹,青驪匆匆將淚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