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齊少遊驚慌失措的回來,說他的秘密已被人發現至今,已是好幾日過去,有關他已算不得男人的傳言,也早已在府裡傳得風一股雨一股。當然,下人們都是揹著主子私下裡在傳,並不敢太過火,只是這類事情就好比那久曠的乾草,只要一點火星就足以燃起熊熊大火,下人們自謂做得隱秘,又豈能真半點風聲都不傳到主子們耳朵裡?
就譬如周珺琬院裡,這幾日就不止一個人在偷偷看她時,露出懷疑和同情的目光,亦連錦繡都在對上她時,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卻到底什麼都沒說,只是在之後服侍起她來時,更加的經心周到,看她的目光也時不時的帶出幾分憐惜。
再就是短短几日功夫,齊涵芳已打過好幾個人的板子,也掌過好幾個人的嘴了,卻都說不出什麼正當理由,只是漲紅著臉反覆的說一句‘這些狗奴才該打’!
還有齊涵芝姊妹幾個說話行事也比先更謹慎小心幾分,無事時都待在各自屋裡,輕易連門都不出半步。
周珺琬心裡當然知道眾人為何拿同情憐惜的目光看她,也知道齊涵芳為何會那般生氣齊涵芝姊妹三個為何會那般小心謹慎,但面上卻始終一副一無所覺的樣子,仍然該做什麼做什麼,半點不受這些傳言的影響。事實上,她巴不得這些傳言愈傳愈烈,最後傳得人盡皆知才好!
而她的希望也終究得以實現了,如今西寧侯府可不就是近乎人人、時時都在傳齊少遊不行了之事?
“聽說這幾日,二爺都是歇在外書房的,想來是事發了,再沒臉進內院來了……真是,既然明知自己不行了,又幹嘛還要去逛青樓呢,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那兩個婆子猶自口沫橫飛的說著,周珺琬掃一眼身後跟著的錦繡半夏等人,見幾人都是一臉的憤怒,憤怒之外,又夾雜著幾分同情和了然,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是時候該發飆了,因衝最近的文媽媽使了個眼色。
文媽媽便幾步上前,居高臨下對著那兩個婆子喝罵起來:“我把你們兩個嘴巴生蛆的下流種子,大天白日的不好好幹活兒,就知道躲著偷懶亂嚼舌根,你們眼裡還有沒有主子!你們幾個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把這兩個老貨給我拿下!”後一句話,是對錦繡半夏幾個說的。
錦繡半夏幾個聞言,便幾步繞到假山下,將早已嚇呆了的那兩個粗使婆子給揪到了周珺琬面前。
那兩個婆子先還有些愣愣的,沒料到自己二人躲得這般隱秘,竟也會被抓個正著,可真是倒黴透了頂,及至被踢中膝蓋跪到周珺琬面前後,方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當即便殺豬一般告起饒來:“二奶奶饒命,二奶奶饒命啊,奴婢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周珺琬一張臉冷若冰霜,“知道錯了,哦?那你們倒是說說,你們究竟錯在哪裡?”
“這……”那兩個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膽子再在周珺琬面前重複方才的話,只得繼續沒口子的告饒,“奴婢們真知道錯了,求二奶奶饒命……”
周珺琬卻只是冷笑:“連自己錯在哪裡都不知道,我如何饒得你們!今兒個若真饒了你們,只怕明兒那些個無中生有的話就更要傳得滿天飛了!文媽媽,打她們四十大板,再革了米糧即刻攆出去,永不許再踏進三門一步!”
“是,二奶奶!”文媽媽忙大聲應了,不顧二人的鬼哭狼嚎,召了幾個粗使婆子來,自拖了二人去二門外,當著來來往往的人們行刑不提。
那兩人當眾捱了板子,又被革去了米糧,以後再領不到差使,是既失了面子又失了裡子,又豈有不恨周珺琬的?在府裡時還不敢說什麼,一被抬回自個兒家中後,便都撿那最惡毒最汙穢的字眼大罵起周珺琬來,說她‘活該守活寡,活該明兒死了沒人養老送終’云云,惹來四周西寧侯府的家生子們都來打聽經過瞧熱鬧。
以致事後不過才幾個時辰,有關‘二爺是真不行了,二奶奶今兒個為此事惱羞成怒,發了好大的火兒,還打了兩個婆子板子’的事,便已在西寧侯府“悄悄兒”的傳開了。
周珺琬因使了人去外書房請齊少游進來商量對策,然齊少遊卻只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誰也不見,亦連飯菜都不讓人送進去,也不知道幾日下來,他人到底怎麼樣了?
又過了一日,事情越演越烈,竟連齊亨那裡也聽到了風聲,因使了人來傳周珺琬去問話兒。
本來這樣事兒是不該由做公爹的來問兒媳婦的,——雖然周珺琬原算不得齊亨正經的兒媳婦,但如今寧夫人“病”成那樣,指望她顯然是不可能了,而要派別人去問,齊亨又信不過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