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起來,心虛、沮喪、難堪、悲憤、怨恨……總之是什麼表情都有,捂住周珺琬嘴的手也不知是沒了力氣,還是已打算破罐子破摔,跟著頹然的放了下去。
周珺琬藉著朦朧的燈光將齊少遊的表情看在眼裡,心下只覺一陣陣的快意,面上卻是一副受驚過度,卻又恍然大悟,以致連哭都忘記了的表情,“這麼說來,爺竟是真個……難怪爺這陣子瘦了這麼多,憔悴了這麼多!那爺瞧過太醫了嗎?太醫怎麼說?爺還這麼年輕,太夫人也正要給您說親,可不能這樣下去,且爺膝下至今連一兒半女都沒有呢,可該怎麼辦……”說著,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只不過聲音已比方才小了許多。
但仍哭得齊少遊一陣陣心浮氣躁,一臉兇相的低喝道:“這是什麼很光彩的事麼,還看太醫!我告訴你,你最好當作今晚上什麼都沒發生過,把這件事給我捂爛在了心底,憑是誰都不能告訴,否則,就別怪我不念昔日情分,對你不客氣了!還有,不要哭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啼啼的,再大的福氣也給哭沒了,只剩下晦氣了!”
似是被齊少遊的兇相給嚇住,周珺琬再不敢哭了,只是抽抽噎噎道:“妾身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二爺只管放心!”
頓了一頓,小心翼翼的勸道:“只是不看太醫怎麼成呢,總不能就任它這樣下去罷?太夫人已經著手在給二爺說親了,只怕轉眼間新少夫人就該進門了,到時候可該怎麼樣呢?而且太夫人還等著抱曾孫,侯爺和夫人也等著抱孫子呢,依妾身說,二爺還是悄悄兒的瞧瞧太醫去罷?”
話音剛落,齊少遊已陰森森的冷笑道:“你說得倒輕巧,萬一那個太醫是個嘴碎的,私下裡把事情給傳開了,我以後還見人不見人?就算他真能給我治好,我到時候也未必有臉再見人,更何況誰敢下保太醫就能治好我?再者,這些事也是你該管的?你便是想管,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夠不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嘴巴罷!”
說完抓起衣衫胡亂穿好,便要翻身下床去,不欲再在這裡多呆,省得繼續在周珺琬面前丟臉。
卻被也趁機快速穿好了中衣的周珺琬給拉住了,就勢跪在床上,哽咽著小聲說道:“爺說得對,妾身的確沒資格管爺的事,但妾身敢說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比妾身更愛爺的女人!如今看見爺這樣,妾身心裡的難過絲毫不比爺少,叫妾身怎麼能不為爺擔心,又怎麼能不管爺的事?”
說著覷見齊少遊的神色緩和了些微,才又繼續道:“妾身平日裡雖拙,對府裡的情形也並非就一無所知,如今侯爺年紀大了,夫人膝下雖說有大爺和爺兩個兒子,可大爺那個情形,不提也罷,夫人惟一能依靠的,便只有爺一個,偏三爺又是個再聰明伶俐不過之人,又有馮姨娘幫襯,夫人心裡有多著急,為誰著急,難道爺心裡沒有半分體會的?如今偏又發生這樣的事,若是讓夫人知道了,還不定怎生傷心呢!求爺就聽妾身一句勸,趁這會子事情還有回寰的餘地,去瞧瞧太醫罷,啊?不然真等到新少夫人進了門,一切可就真個遲了啊!”
周珺琬這番話,無一句不透著貼心,無一句不是在為寧夫人和齊少遊母子兩個著想,也就難怪得齊少遊會聽住,且越聽神色越緩和了。
齊少遊這些日子又何嘗沒考慮過周珺琬說的這些問題?恰恰正是因為他考慮過了,且考慮得更遠更多,所以他才會那般懊喪和絕望的!
他才二十二歲都不到,家未成,業未立,果真自此就不行了,他後半輩子活著還有什麼樂趣?況到時候還不是他想活便能活的,只怕到頭來他們母子還得反過來去看馮姨娘母子那對奴才的臉色,他又怎麼甘心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那還不如直接讓他去死來得痛快!
可他又沒有那個膽子去找太醫瞧病,哪怕只是悄悄兒的,也沒那個膽子,只因這不只關係到他的前途他的顏面,還關係到他身為男人的尊嚴,這萬一要是被旁人知曉了,他的一切就真是完了!
但無論如何,能得周珺琬說這一番推心置腹的話,他心裡還是不無受用的,至少琬兒是真心愛他,是真心在為他著想;亦連被她無意發現了秘密之事,他這會子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了的,甚至心下還浮過了一絲久違的輕鬆,畢竟一個秘密壓在人心上久了,又沒人能為自己分憂甚至連對著傾訴的人都沒有的感覺委實太糟糕,他如今總算不必在任何時候在任何人面前都保持高度警惕,惟恐什麼時候便被人發現自己的秘密去了,至少在琬兒這裡,他可以不必再草木皆兵,可以徹底的放鬆了!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齊少遊再看向周珺琬時,神色才會越發的緩和,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