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後,寧夫人因笑問:“你們姊妹從哪裡來?怎不見你們四妹妹?”面上雖在笑,心裡卻恨得咬牙,暗想那個小賤人必定正在老不死的跟前兒獻殷勤,就跟她那個賤人娘一樣!
果然聽齊涵芳有些忿忿的道:“從祖母處來。因祖母說想抄個《金剛咒》唪誦唪誦,所以留下了四妹妹。”
齊涵芳與寧夫人一樣討厭馮姨娘母女,尤其討厭她們能得到周太夫人的寵愛,卻並不是因為她有多麼稀罕周太夫人這個祖母的寵愛,事實上,她厭惡周太夫人,就跟周太夫人厭惡寧夫人一樣,她忿忿,只是因為她見不得周太夫人放著嫡親的兒媳孫女兒不待見,偏要去疼一個奴才和一個小小的庶女,縱得她們無法無天罷了,她不尊重不要臉面,她們母女可還要呢!
寧夫人如何不明白女兒的心情,但當著另兩個庶女的面兒,她是絕不會表露出絲毫對周太夫人不滿,也絕不會任女兒表露出絲毫來的,因笑著岔開話題道:“對了,你們小二嫂才獻了兩盆兒前陣子她親自種的夜來香給我,說最是安神靜氣,有助睡眠的,你們誰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問她要兩盆兒,那你們屋裡便可以不必點薰香了。”
嫡母親自發了話兒,齊涵芝與齊涵萍又豈有不捧場的?都笑向周珺琬道:“既是小二嫂親自種的,那我們可無論如何都要討兩盆兒去,小二嫂可千萬不要吝惜才好。”
周珺琬忙笑道:“妹妹們喜(www。3uww。com…提供下載)歡,我高興尚且來不及呢,又豈會吝惜?待回去後我便打發人給妹妹們送去。”
惟獨齊涵芳正眼也不看她,擺明了不屑理她,——因著周太夫人的關係,齊涵芳本就已很不喜(www。3uww。com…提供下載)歡周珺琬了,此番又因她的關係,害齊少遊被退了親,齊涵芳若對上她時還能有好臉子,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周珺琬也不介意,仍笑靨如常,反正只要寧夫人理她就好,齊涵芳理不理她,她並不怎麼在乎!
寧夫人又與齊涵芝姊妹說了一會兒話,便說自己要去給周太夫人請安了,命大家先散了,又命周珺琬:“你也有日子沒去給太夫人請安了,這會子就同了我一塊兒去罷。”才將老不死的巴兒狗變作了自己的,她總要牽到她面前去遛遛才好。
周珺琬約莫能猜得到寧夫人不懷好意,卻並不在意,橫豎她今兒個本來就是要去周太夫人那裡的,因點頭應了:“是,夫人。”
兩人便被簇擁著,一道去了萱瑞堂。
就見周太夫人正紅光滿面的坐在當中的羅漢床上,與拿了美人捶給她捶腿的馮姨娘說笑,說到得趣處,老少二人都禁不住笑出了聲來。至於齊涵芊,則正坐在靠窗的長案前,在認真的抄寫佛經,整幅畫面看起來是要多溫馨就有多溫馨。
當然,看在寧夫人眼裡,也是要多糟心就有多糟心就是了。
不過當著滿屋子下人的面兒,寧夫人是絲毫也不會表露出來的,嘴角仍浸著得體的笑,上前屈膝給周太夫人見禮:“兒媳給母親請安!”
見是寧夫人進來了,周太夫人臉上的笑一下子淡了許多,也不叫她起來,只拿眼斜睨著她,片刻方似笑非笑道:“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夫人大駕光臨了,我還只當夫人已忘記來我這萱瑞堂的路了呢!”
原來寧夫人已好些時日不來給周太夫人請安了。
被周太夫人當眾擠兌,寧夫人卻神色不變,自顧站起來道:“兒媳主持這麼大個家的中饋,偶爾顧不過來母親這邊也是有的,正所謂‘母慈子孝’,料想以母親一貫的慈愛,當不會怪責兒媳才是。再者,兒媳這不還特意派了伶俐體貼的屋裡人來代兒媳服侍母親嗎?馮氏也是府裡多年的老人兒了,雖有些時日不曾服侍過兒媳了,料想伶俐體貼不減當日,還請母親瞧在馮氏伺候得還算精心的份兒上,寬恕兒媳一二!”
一席話,不但堵得周太夫人啞口無言,須知“子孝”可是排在“母慈”之後的,也就是說,當做母親的不慈時,做子女的完全可以不孝,她主持這麼大個家的中饋已經很累了,若她這個婆母是個慈愛的,就該更貼體她才是,更何況她還派了自己屋裡的姨娘過來代她盡孝,她若再要怪她,可就真是不慈了;
也說得一旁早在寧夫人進來時,已放下美人捶站了起來的馮姨娘一張臉白一陣青一陣的。按理她是齊亨的妾室,平日裡就該待在宜蘭院服侍寧夫人這個主母,沒有主母發話兒,便哪裡都不能去的,可她不但不在主母身邊服侍,反而還私自跑了來服侍周太夫人,寧夫人若真鐵了心要治她個不敬主母的罪,便是齊亨也不好太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