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人家的姑娘小姐還氣派,這世上竟還有如此富貴的人家!
還有上首那位花容月貌,神仙妃子一般的奶奶,她原本還以為只有戲文書本上才會有如此人物,卻沒想到,世上竟真有這樣活生生的人物存在,且據說這位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竟還不是侯府真正的主子,不過只是侯府二爺的二房奶奶罷了,也不知侯府真正的主子,那些個夫人少夫人們,都會是怎樣神仙一般的人品?臨來之前她還一度為自己的相貌而引以為傲,現在那傲氣已悉數化作了深深的自慚形穢。
無怪杜氏和沈冰誠惶誠恐自慚形穢,周珺琬今日也的確打扮得太惹眼了些,上身是薑黃色繡遍地毓秀蔥綠折枝大紅牡丹的貢緞褙子,下面是淺碧色雲綾素褶兒長裙,頭梳凌雲髻,簪一支流光溢彩,以純金打造而成的孔雀金步搖,這還不算,那步搖垂下的一串珠子,居然是名貴無比的祖母綠,單是這支步搖,變賣了,只怕已夠普通百姓過一輩子的了。
相較之下,她們母女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又是多麼的寒酸多麼的俗氣,衣服固然是新的,但不論是衣料還是式樣還是做工,都差人家的十萬八千里;首飾倒是勉強夠分量,花樣卻壓根兒不能看,一看就知道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枉她們在來之前,還自以為她們這身打扮已是夠好夠體面,就算去皇宮也去得了,誰曾想竟連侯府稍微體面點的丫頭婆子都及不上?
就更不要說她們膝下一看便知價格不菲的地衣,屋內淡淡的說不出來的好聞香氣,及四周各色精緻的傢俱及其上種種她們十有八九都叫不出名字來的細巧擺設了。
原來崔家的那點子所謂富貴,與侯府的潑天富貴相比,壓根兒就算不得富貴,他們引以為傲的未來夫君和女婿的舉人功名,甚至也及不上侯府區區一個管事媽媽的體面,不然那陸家的一個奴才,又怎麼敢對她們那般不假辭色?設若他崔之放功名更顯赫些,崔家更富貴些,那陸家的又怎麼敢!
這一刻,杜氏平日對崔之放的敬畏討好之心,沈冰平日對崔之放的崇拜愛慕之心,忽然就大打了幾分折扣,於不知不覺中,變得再回不到從前了。
周珺琬居高臨下將二人的神情盡收眼底,雖不至於將二人的心思猜個十成十,卻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畢竟彼此曾經那般親近過。而她要的,也正是這種效果。
她就勾唇微微笑了起來,作於發怔中猛地清醒般回過神來,先看一眼地下已有些跪不住的杜氏和沈冰,再看向一旁陸炳家的嗔道:“陸嫂子還不快將人攙起來,崔老太太與崔大奶奶又不是咱們家的人,乃是正兒八經的客人,我如何當得她們如此大禮?”
又嗔一旁的文媽媽,“見我晃神,媽媽也不說提醒提醒我?”
陸炳家的便與文媽媽一道上前,將滿口“二奶奶客氣了,二奶奶客氣了……”的杜氏與沈冰攙了起來。
周珺琬又滿臉是笑的讓二人坐,“二位可是貴客,快請坐,快請坐!金鈴銀鈴,快斟茶拿點心來……呀……”話沒說完,似是忽然才發現沈冰竟大著肚子一般,竟“呀”的一聲驚叫出了聲,“崔大奶奶竟懷著身孕不成?陸嫂子你也是,才也不說告知我一聲,若是我一早知道,無論如何也不敢受崔大***禮,這是生生在折我的福呢!”
說完滿臉歉然的看向沈冰,“實在對不住崔大奶奶,我事先並不知情,不然也不會讓你舟車勞頓的走這一遭兒了。我瞧你這肚子,怕是已有五六個月了罷?你可真真是好福氣,不像我,都與二爺成親快一年了,卻至今未能為二爺添上一兒半女的,前兒個好容易有了,偏又沒福掉了,不怕大奶奶笑話兒,你可真讓我羨慕得緊!”
一席看似說者無心的話,卻讓沈冰這個本就心裡有鬼兒的聽者聽出了旁的意思來,她那本就因大著肚子跪了這麼長時間,而逐漸慘白,隱有細汗滲出的臉,一時間變得越發慘白起來,偏又想不出話應對周珺琬,只得怯怯的低垂下了頭去。
倒是杜氏半點不覺得羞愧或是難堪,仍腆著臉賠笑道:“二奶奶住在這樣的高房大廈裡,成日裡穿的是金,戴的是銀,吃的是山珍,喝的是瓊漿,還滿屋子金奴銀婢的使喚,才真真是有福氣,讓人羨慕得緊呢,我這女兒算得了什麼,給二奶奶您拾鞋都怕奶奶您嫌不配呢!”
周珺琬聞言,只是笑笑,並不接杜氏的話,又看向沈冰關切道:“我見大奶奶神色有些不大好,莫不是累了?要不要我叫人帶你下去歇息一會兒?”
話音落下的同時,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猛地看向陸炳家的,有意壓低了聲音飛快問道:“你不是說這崔家前頭的大奶奶沒了才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