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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味,石榴堅定了天天待在這屋裡的決心。

眼前的老宮人看不出昔日容顏是否姣好。頭髮卻一反老嫗常態,幾乎全是烏黑,挽著低低的髻,發側簪著朵淡黃絹花。臉上手上卻佈滿了蠶豆大小的老年斑,有點駝背,佝僂著更顯衰老。裙頭繫帶工整繞在兩邊,各三匝,香囊和腰牌靜靜垂著。上襦下裙皆是暗暗的青色,離近了才能看清楚上面有極細的墨綠色花紋,像荷葉的脈絡,在布料上一點點延伸到腳背,遮住繡花鞋。

從年齡上看,這位老宮人應該就是七娘所說的前輩,至少是六十歲的老婆婆了啊。石榴上前,規規矩矩行了個大禮:“石榴拜見顏師傅。”

老宮人虛扶了她一把,默不作聲指指喉嚨。

石榴遲疑片刻,扶住老宮人的胳膊,輕聲問:“您嗓子不'炫'舒'書'服'網'麼?需要石榴給您找個醫官瞧瞧嗎?”

老宮人緩緩搖頭,伸手在桌上橫豎撇捺划著,拼出個啞字。石榴【炫】恍【書】然【網】大悟,她的顏師傅是個啞師傅。

學藝

七娘那份不靠譜的記性一定忘了顏師傅口不能言這回事。

石榴低頭飛快衡量著是轉投南派門下,還是去學北方點心。顏師傅是位啞婆婆,人看上去也不兇,服侍她不成問題,但她沒辦法開口講課……縱使勉強看懂繁體字菜譜點心譜,看書跟實際操作完全是兩回事啊。

“叮。”瓷器與瓷器輕碰,發出了悅耳的清脆聲音。

來了新徒弟,沒什麼能拿出手的當見面禮,只有這點子蜜餞,算作給她的零嘴吧。老人家這樣想著,取出了碟子。

石榴順著聲音看過去,啞師傅正在往桌上放了兩個白瓷小碟。石榴看到桌角放著一大竹筐白瓷碟,忙過去把碟子擺好,說:“師傅,要擺幾個?我來擺,您看著擺夠了數目時,拽一下我的披帛就行了。”

披帛就是在後世各種仙女裝中都必不可少的那條飄帶……跟司衣的那群小宮女混過一陣子,石榴也能說上一二了。比方說,披帛在秦漢時是舞姬們最愛的道具,到了隋唐漸漸流行開來,跟通勤裝似的人人都纏上那麼一條了。

石榴她們入住新院子後,便可以在兩臂搭上披帛,以便和沒有正式分派差事的小宮女區分開。這條長飄帶也是愛美的小姑娘們在制式宮裝基礎上的自由選擇項。宮裝穿來穿去永遠是那麼幾套樣式,固定的顏色,固定的料子,看多了難免視覺疲勞。這時候就該披帛出場了。

此物花色繁多,又長又寬,輕柔美麗外加實用,是石榴入宮後最中意的一款服飾:隨意搭在臂間很飄逸;圍到脖子裡可冒充圍巾絲帶御個寒;扎一半在肩上另一半搭著就是時髦披肩;捆腰裡不但能結花樣還能直接扭秧歌……

她這會兒就混搭著一粉一白兩條薄紗羅披帛,別人都只披一條,她愛來兩條,謂之“因為喜歡,所以多穿。”混搭著看上去倒像是間色帶子,桃花粉李花白,揮舞起來比春天看花還熱鬧。

石榴當下把披帛挽個活釦綁在胳膊上,另一頭交到啞師傅手中,挽起袖子開始幹活。

啞師傅沒反對這個方法,跟在石榴身邊,看她擺碟子。差不多有二十多個時,輕輕拽了一下石榴的披帛。

“好嘞,師傅,還有哪些活?您做一遍,石榴學樣去做。”雖然心裡想著要找七娘調換師傅,還在啞婆婆手下一天,就是她的徒弟,當一天和尚還撞一天鐘呢,當徒弟手腳得勤快嘛。

啞師傅鬆開石榴的披帛,走到大櫃子前,伸手開啟。一股甜香立刻飄出來。她取碟子舀出兩三塊黃澄澄閃著蜜汁光澤的方正果塊,重新放回桌上。看著石榴,指指櫃子裡一排排的陶罐,又指指旁邊的一個腳踏,示意她去取。

石榴毫不含糊地拍了胸脯:“師傅,您坐到旁邊歇一會兒,這種活兒,我最在行了!”

自助餐式的超 (炫)豐(書)富(網) 蜜餞啊!雖然不能吃到肚子裡,一罈一罈舀出來欣賞下形、色、味,本身也是個享受的過程。石榴踩著腳踏,掀開一個蓋子深呼吸幾下,再掀開另一個蓋子聞一聞,忙得不亦樂乎,光顧著拿碟子去舀個不停了,根本顧不上仔細辨認每壇蜜餞上寫的是什麼字。

直到桌上每個碟子裡都裝上了一兩塊蜜餞,這個大櫃子裡的罈罈罐罐還沒開全。石榴不禁咂舌,沒看出來它肚裡乾坤大呀,裝了這麼多種。

“師傅,碟子都裝滿了。”石榴關好櫃門。啞師傅已經拿著一本錦緞小冊子坐在桌邊,招手把石榴叫到跟前,翻開冊子指著其中一行給她看。

她喜歡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