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她不在的幾年裡,韋諫怎麼樣?封青怎麼樣?小包?雨珠兒……那些佔據著她生命一部分的人們,在她失去的這四年時間裡,是否安然無恙,是否有了新的生活……
而皇后,是否真的將南平公主嫁給了韋諫……
葉其安用力甩頭,明知也許不過是胡思亂想,還是常常被這樣的念頭攪得心煩意亂。明明話語就在唇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彷彿四周有看不到的,巨大的力,將她想說的話,硬生生地阻擋在雙唇之後。自從回到明朝的土地上,所裝備起來的平靜和泰然的外殼,在這幾分鐘之內,已經開始崩潰,露出從未痊癒的,仍舊鮮活的傷痕。疼痛,還那樣清晰地留在身體的每一處神經、每一寸面板。
他離開她,只是幾天的時間,她卻已離開他四年,這樣的鴻溝,又該拿什麼來填補?
時間所帶走的一切,她還有沒有力氣承受那樣的失去?
恍惚中回過神,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咬破了嘴唇,一股淡淡腥味瀰漫在口腔裡。她慌亂舉袖掩飾,卻在袖口淺淺血色擠進視野時,頹然放棄。
不管經歷了多少,有些事,於她而言,就好像習武之人的命門所在,輕輕一觸,就讓她整個人都垮了下來。
可是——
她將臉埋進掌心,深深吸一口氣,抬眼望向窗外一片明媚,漸漸就呆了。
要來的,終歸是要去面對的。
……
……
都察院右都御使寧常的車駕,行進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此時距離南京城,大概還有百里路程。
一輛樸素的馬車,夾在隊伍中間,並不起眼,尋常的人人,恐怕極難看出,這輛馬車周圍的防護,甚至遠遠超過了都御使自己的車駕。葉其安坐在車中,透過車窗,看著車外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心緒已不知飛至何處。
前方響起開道的鑼聲,端肅而充滿警示意味。這一路行來,時常會碰到躲避戰火而南下的人,富人、窮人,攜家帶口。開道的鑼聲往往將他們阻隔在遠處,然而,即便無法看見,葉其安也能從遺留在路邊的一些人為的痕跡上,看到經過的人們究竟帶著怎樣惶恐而不安的心情。
幸好,再有一個月,這場戰事便要接近尾聲——也許上天這一次,終於手軟,沒有試圖讓她分分秒秒地,經歷三年的戰爭。一個月,她只需要,看完這一個月的戰爭……
前方有傳令兵策馬疾馳過來,報說,天變了,隊伍要趕往最近一處驛站休息。寧大人已派了先鋒前去大點,不過行進速度要加快,馬車必然愈加顛簸。
看著天際沉厚的烏雲,葉其安拉回自己的神智。
雨麼?會不會也下在戰場,會不會也讓以死拼殺的人們得到片刻的安寧……
還未到達驛站,大雨已經傾盆而下。密集的雨柱,夾雜著陣陣驚雷,數米之外便幾乎不能見物。寧常遂下令折往就近一處民居暫避。這個農家小院只剩了一對老年夫婦,突然一群官家人氣勢洶洶闖進門來,一時嚇得語不成句,抖作一團。
……
寧常所帶的,大概有一兩百人,要全擠在小小的屋中避雨,自然不可能。葉其安站在門邊,看著院裡院外仍舊暴露在雨中的人們,瞧天上雲層,這場雨,一時半會兒恐怕不會停歇,卻要辛苦這些衛士們了。
“這位公子,”驚魂初定的老婦人站在她身後,遲疑地喚她,“站進來些,看雨打溼衣裳。”
“謝謝大娘。”葉其安回身接過老婦手中的水,看見老婦目光落在她一頭白髮上,眼底盡是憐憫,不由一笑,搭話道,“大娘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有個孫兒,年紀與公子一般大——”老婦剛說到這兒,那邊一名護衛沉聲一咳,老婦嚇了一跳,就不敢再說。葉其安忙道:“大娘不必害怕,只管說便是。”說著,眼朝那名護衛暗示了一下,那護衛頷首退開。聽她這樣說了,老婦才猶豫著,重又開口:“孫兒爹孃早死,原本祖孫三人,靠著幾畝閒田勉強度日,開春時,官家的徵兵,將我那孫兒招了去,已是三月不曾相見,也不知死活……”說著說著,老婦淚水縱橫,心酸難已。
葉其安心裡黯然,放下碗,扶住老婦輕聲勸慰,眼角瞥見一旁原本看公文入神的寧常,此刻也是一臉沉重,視線早已不再手中公文之上。
“公子,”老婦突然往地上跪去,哭道,“我瞧公子不似常人,定是官家的貴人,求求公子發發善心,公子若能將我家孫兒找回,劉家世世代代為公子燒香祈福,永不忘公子大恩大德!”
“大娘!大娘